第二十二章:終于遠(yuǎn)走高飛
作者:彊疆      更新:2015-12-07 17:08      字?jǐn)?shù):1964
    22、終于遠(yuǎn)走高飛

    起初幾天,沈幽蘭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于福。

    “于老師,你托我辦的事……”當(dāng)她再見到于福的時候,話剛出口,眼淚就撲簌簌掛了下來。

    于福能理解,就竭力寬慰道:“那沒關(guān)系。為我的事,你是盡了力的。幽蘭,你可要保重自己。瞧,你母親身體不好,你要是哭哭啼啼,老人家見了就更加傷心,那樣,她老人家怎么能受得了。俊

    沈幽蘭點頭,拭干眼淚,擔(dān)憂地說:“那你上大學(xué)的事怎么辦?”

    于福微微嘆了口氣,說:“我的事,你就別管了,我會再想辦法的。幽蘭,你真要堅強(qiáng)噢!”

    沈幽蘭點著頭,眼淚又成串落了下來……

    也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于福一心想上大學(xué),推薦報告遞不上去,他當(dāng)然不會甘心,于是來個“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再次找到廢品收購站的堂哥,就直截了當(dāng)掏出報告遞到堂哥手上。

    “二哥,我想上大學(xué),你給我遞個報告吧!彼f。

    “報告?遞給哪個?”那天,堂哥仍是蹲在店堂里硝狗皮,見一張白嘩嘩的紙張遞到面前,只得將那只油漬漬的手在胸前圍巾上擦了擦,接過報告掃了一眼。

    “我、我也不知道!庇诟I点躲兜乜粗酶。

    堂哥見他一臉窘相,又將那油手在大圍巾上擦了擦,從衣袋里扣出一支香煙放在嘴上點著,深深吸著,似乎有了主意,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真的想上大學(xué),要交就把這報告交到一把手手上!”

    于福不解,問:“一把手?一把手是誰?”

    堂哥就笑,說:“虧你還是個民辦老師,連公社一把手都不知道?”

    于福尷尬得撓頭,說:“我也不出門,哪知什么是一把手二把手!本痛邌枺骸岸,那一把手是誰?這報告交給他行嗎?”

    堂哥不再笑話三弟,只說:“公社一把手就是公社黨委書記,他姓邵,叫邵樹人……”

    “邵樹人?”這次沒等二哥說完,于福就大為驚訝,說:“那不是我們小學(xué)的老師嗎?他當(dāng)公社一把手了?”

    二哥又笑:“這是哪一年的事了,你還不知道?”接著又說:“是你們的老師,那就更好辦了,他這人特別愛才,只要你把你在家刻苦學(xué)習(xí)——對了,你不是在家背字典嗎?你只要把這些事說給他聽,他一定會感動,一定會為你上大學(xué)出力的!”

    于福微微皺起了眉頭,一只手又在頭上抓撓頭起來。

    “怎么?怕?不敢去找他?”

    “不、不是。雖然他是我的老師,但他沒有教過我,只教過幽蘭她們。”

    “幽蘭?那更好辦啦!這我知道,幽蘭是我們村最懂事的好姑娘,托她去找她的老師,那比我去找要強(qiáng)過十倍百倍!”

    “不,不,這次我任不上大學(xué),也不能再給幽蘭添麻煩了!”

    堂哥想了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說:“哦,我知道了,聽說幽蘭這姑娘為跟我們公社那個教育組長婚姻的事,鬧得很痛苦,是吧?對,那你現(xiàn)在是不能再給她添麻煩了!庇诘钫f著,又深深吸了一口香煙,將還剩小半截的煙蒂捺著在胸前大圍兜上擰了擰,將煙蒂扔了,說:“好吧,這報告還是我給你遞!”

    這就叫“是親有三顧”。那次,堂哥于殿很快就把報告遞給了公社第一把手邵樹人書記,并一再介紹了他的堂弟是如何愛學(xué)習(xí),又把于福在家偷著背字典的故事神奇化一番!

    邵樹人書記是教師出身,當(dāng)然更能深切體會年青人想求學(xué)的心情,尤其是接到于福那長達(dá)五頁紙的報告,認(rèn)真翻了翻,確實被報告中所寫的自學(xué)精神而感動,心中就有了個很好的印象。

    七十年代初,推薦工農(nóng)兵上大學(xué),還有一道程序,就是在推薦過程中,各招生學(xué)校都得派人分片下去走訪被推薦的學(xué)員,了解學(xué)員情況及家庭歷史。那次到孤峰公社來的是省內(nèi)師范大學(xué)的一位教務(wù)長,邵書記就特別建議他去核實一下于福的情況。這一核實,教務(wù)長也被于福那種刻苦自學(xué)的精神所感動,黨委會上,在教務(wù)長的竭力舉薦下,雖然受到時任公社教育小組組長的何敬民的反對,將于福那“走白專道路”、“有意餓壞革命老水!钡氖氯P翻出,但最后還是由邵樹人書記拍了板,定了音!

    于福是秋天上大學(xué)的。走的那天早上,天上有些云,太陽縮在云層里,只給云彩鑲些黃燦燦的金邊。村里的人都來歡送,三個“鞋拔子鞋刷子”也只有黃玲香一人來了,大家眼眶里都濕漉漉的;于福望遍了全村的鄉(xiāng)親,就是不見沈幽蘭的身影,心里陣陣酸楚。

    那時,去江城要到二十里外的弋河鎮(zhèn)走水路。于福走時,兩個哥哥說要送他到弋河上船。于福說:“不了,就一只裝書和換洗衣的箱子,拎得動!眻(zhí)意要一人走。

    本來心思就沉沉的,加上孤峰嶺陡,就走得更慢。走幾步就得依戀地回頭朝來路看看。這時,除了路邊竹絲林中畫媚鳥的叫聲,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上到嶺頭,于福還在想:“說不定幽蘭就在哪里等我呢!”就想起一個地方,急急提起木箱,小跑著上了那次與幽蘭見面的石椅巖。石椅依舊,只是巖邊粉嘟嘟的山桃花沒有了,換上的是一樹紫紅紫紅的桃葉和一球球干癟的山桃。還是不見沈幽蘭的影子。于福只得長嘆一聲,念道:“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萊萸少一人!”

    太陽從云隙里掙脫出來,山地里的秋霧開始升騰,天空漸漸高朗起來。于福就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里飛了,飛出了孤坑村,飛出了養(yǎng)他育他的孤峰這片深厚的大山!

    (下一章: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