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半夜提審
作者:嫣然一笑      更新:2016-07-28 10:07      字數:2506
    第十五章:半夜提審

    陸二娘正在榻上斜躺著,聽見女兒的聲音趕緊坐了起來。

    緹縈上前幾步,伸手扶了一把。

    陸二娘是習武之人,雖然少了女子的溫柔嫻靜,但生性開朗豁達,如今年逾不惑,穩(wěn)重不少,但也是整日歡天喜地,極少有這般失落的時候。

    如今,緹縈的幾個姐姐都已經各自出嫁,就剩她一個小女兒在身邊,本是想著,再過個三年兩載,在長安城內物色一個像樣的人家,讓緹縈嫁過去或招贅一個品學兼優(yōu)的上門女婿,這一輩子也就這么安生的過去了,很多時候,她都想把妙濟堂的王禹給緹縈招贅為胥,不想,還沒有考慮女兒的婚事,淳于意竟然會遇見這種從天而降的禍端。

    雖然現在并無任何明確消息說淳于意有罪,但陸二娘一想到丈夫正在牢里遭受苦難,這心里就七上八下,坐臥不寧。

    “娘!本熆M挨著陸二娘在榻上坐下,“你先不要這么擔心,看看情況再說,要是過幾天爹爹沒事兒出來了,你卻因為擔心過甚病倒可怎么辦?”

    陸二娘嘆了口氣,“唉,縈兒,為娘明白你說得道理,但想到你爹這次很可能會背上黑鍋,遭人陷害,心里就……”

    “就只怪我沒能為淳于家添個男丁,要是能培養(yǎng)出一官半職,現在起碼還有個能依仗的人。”陸二娘說著心里懊悔,禁不住落下淚來。緹縈聽得不知當笑當哭,趕緊勸慰道:“娘,您不總說我這個女兒比男兒還中用么?再說了,以爹爹那個頑固不化的脾氣,平日里尚不愿跟這些官僚貴戚打交道,若是有了兒子,肯定也會逼著人家繼承他的衣缽,怎會讓兒子入仕?”

    “娘,您放心吧,兒子能做的事兒,緹縈都能做,緹縈雖是女兒身,但內心堅強,有所擔當,一定不會讓爹爹有事的!

    “唉,真是難為你了,縈兒!标懚锷跏菬o奈的握住緹盈的手說。

    緹縈見娘親滿目疲倦,哄著她睡下之后,躡手躡腳的從房間里退出來,吩咐汀芷悉心照看著。

    緹盈雖然在房間里跟母親說得信心滿滿,但具體要怎么救出父親卻是一點眉目都沒有。她平日里只管看病醫(yī)人,從沒有和官府打過交道,哪里能想到父親會攤上這么大的事,現在想找青天大老爺明斷是非的時候,卻是求人無門?

    緹縈在院子里小坐一會兒,覺得胸口淤塞,內心焦灼不堪,于是起身牽馬出去,想著去外面轉轉,或許能想出什么法子,可以救父親早日出獄。

    *

    牢房里的伙食都是些剩菜剩飯的混合物,放在不明顏色的大桶里,散發(fā)出一股子餿腐味,光是聞聞就令人作嘔,更別說是吃了。

    淳于意在牢房中日夜苦等著真相大白,整整兩天,一點東西都沒吃,只象征性的喝了幾口水。

    入夜,他正靠墻瞇著眼打盹,忽然聽見牢房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牢獄中的犯人多半已經睡了,有些被擾醒的都探起身來想看個究竟。

    淳于意本就醒睡,在這牢房之中,他大致都是在淺眠,所以他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眼。他支起耳朵細聽,不想腳步聲卻離自己越來越近,不多時候,三名官差就在他的牢房們前站定。

    為首拿鑰匙開門的,是執(zhí)勤的牢房看守,后面兩個,頭戴官帽,看架勢,應該是來提人的。

    淳于意十分配合地站了起來,就見那兩個來提人的官差走進來,將他雙手負在后面,用麻繩綁住。

    “半夜三更,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淳于意見他們一言不發(fā),不由疑惑。

    照理說,他這樣的案情,應該是白天開堂審理才對,怎么會大半夜的來提人?

    “少說廢話,太守大人要連夜查案,難道你還抗命不成?”其中一個官差冷言冷語地反問了一句。

    淳于意不禁唏噓了一句,瞬即皺起眉頭,但見這二人兇神惡煞一般,估計自己再問什么也是無濟于事,索性配合著快步出去,心想,如能早日說明真相,便可早日脫離這牢獄之苦也好。

    其實淳于意也沒被帶出很遠,不過是從牢房出來,去了單獨隔開的審訊室。

    從牢獄的大門口進來,下石級左手邊有個四四方方的入口,沒有門,一眼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這就是大牢的審訊室。

    因為里面沒有窗戶,不用的時候也不會放置燈盞,所以平日里總是漆黑不見光。

    而此時,有幽幽的黃光從出門口傾瀉出來,明暗有些搖曳。

    淳于意被那兩名官差,一左一右壓著進去,抬頭,便見到了在石桌后面端正而坐的太守薛黔,以及旁邊坐著的葛洪忠。

    “跪下!”旁邊的官差踹了他一腳。

    淳于意見這兩人坐在一起,心里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審訊室里透著一股子陰寒的塵土味,靠邊的架子上,放著許多審訊用的刑具,隱約有深色的血漬,讓人毛骨悚然。

    淳于意收回目光,脊背挺直的跪著,微微垂首,并沒有去看那座上的人。

    薛黔和葛洪忠對視一眼,前者拿起驚堂木驀地一拍,厲聲道:“淳于意你這庸醫(yī),平日里趾高氣昂,對官府從來不敬,現如今誤診葛大人病因,開錯處方,害葛大人暴斃,可是知罪?”

    淳于意聽到這些話并無意外,依舊保持著挺直的姿勢,“回大人,老夫自幼從師公孫光學醫(yī),在長安城內行醫(yī)已有三十余年,醫(yī)術醫(yī)德皆是百姓有目共睹,若真是庸醫(yī),想必葛大人也不會連太醫(yī)的方子都放棄,信任老夫。”

    淳于意的聲音不卑不亢,雖然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但聲音依舊鏗鏘有力,氣勢如虹,一點沒有被眼前形式震懾住。

    “混賬!”葛洪忠出言斥責,“淳于意,我爹就因為輕信了你的鬼話,才會將命送進去!”

    “大少爺!贝居谝鈸P頭看向葛洪忠,“半月前,我為你爹診治之時,他茶飯不思,脈搏微弱,已是十分嚴重,但是服用我的火劑粥六日之后,有了明顯的好轉,如果真像你說的那般,他怎么會有好轉的跡象呢?”

    “虧你還是個大夫,連回光返照的常識都不知道!”葛洪忠氣得冷哼一聲,又哀嘆一聲,對那薛黔說:“大人,原來我是真的覺得我爹服用了他的那個什么藥膳有了好轉,但現在想想,那分明就是回光返照的表現,之后他又換了個什么藥丸,肯定是讓病情進一步加重了。 

    “真是一派胡言!”淳于意見葛洪忠惺惺作態(tài),心中氣惱,也顧不得什么場合不場合的了。

    “你爹分明就是沒有將我的囑咐放在心上,胡亂行房,邪氣逆行,才會導致暴斃!”淳于意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當面誣陷為庸醫(yī),這不僅是對他人格的辱沒,也是對自己恩師的羞辱。

    “大膽淳于意!”葛洪忠激動的站了起來,指著淳于意怒叱道:“你這庸醫(yī),不僅害得我爹暴斃,現在還用這種污穢之詞亂他身后清白!我爹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不會放過你這庸醫(yī)!薛大人,你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啊,讓這庸醫(yī)以命還我爹清白!”

    薛黔聽罷也坐不住了,又是一下拍響了驚堂木,“大膽刁民,胡亂行醫(yī),害人性命,如今不僅矢口否認,還胡言亂語,當真無可救藥,來人啊,先給我打他二十大板,讓他好好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