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萬象更新

    三天之后，都尉府張貼出了告示，經(jīng)調(diào)查，葛洪閩殺人罪名成立，但念在其為受人教唆，且認罪態(tài)度良好，死罪雖免，活罪難逃，故被罰到礦區(qū)終身勞役，而葛洪忠為始作俑者，杖罰50大棍，同兄弟一起去礦區(qū)勞役……

    然而，這不過是個開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以這件事為引子，季風在進一步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葛秋飛不僅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還多次**民女，其子葛洪忠依仗父親的勢力名下的綢緞莊都存在或大或小漏稅和私運的情況。

    待依法查辦之后，葛家所有的綢緞莊都被充公，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葛家就在這一朝一夕之間破敗得只剩下一具空殼。

    季風把葛家情況向太子劉啟匯報，劉啟又與文帝稟報，文帝下令所有充公的財務都撥給了京城外的難民。

    這些難民的家鄉(xiāng)早已經(jīng)被大水淹沒，如今背井離鄉(xiāng)來到京都就是想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現(xiàn)如今，就算用這些錢作為旅資讓他們回去，他們也很難再重建家園，所以多數(shù)難民表示想在郊外的空地上建個村子，希望官家能給他們正式的戶籍，允許他們進城。

    在太子劉啟和季風的努力下，最終得到了文帝的赦令，而一直企圖阻撓此事的鎮(zhèn)南王陳琦，也在葛秋飛事件的影響下覺得顏面掃盡閉上了嘴巴，最終，在文帝的威嚴之下，陳琦無奈捐出半年俸祿及糧餉用于難民村的重建。

    經(jīng)過了這件事的風波之后，文帝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攀升了一大截，而葛家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世事無常，變化莫測，因著葛秋飛的事解決了城外難民的歸屬問題，也算是黃天有眼，待人公平，無心插柳柳成蔭，歪打正著。

    至于葛秋飛到底是不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已經(jīng)不再重要，反正百姓們一說起這個貪戀女色的老色鬼來都覺得他不會有別的好結(jié)果，葛家兄弟本來想挖空心思隱藏這個謊言，到最后卻弄巧成拙成了事實，不僅如此，他們還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真是作惡之人必有惡報，可悲又可笑。

    一直留宿在淳于家的梅氏和葛三，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都告別了淳于家的人，決定各自離開。

    梅氏這些年積攢的錢財本來都留在了葛家，事情結(jié)束之后，在季風的陪同下拿回了一些。她已經(jīng)給自己置辦了個老宅，以后的事情還沒細做打算，但想過點普通人的生活便好。

    葛三則打算回到故鄉(xiāng)，這件事讓他身心都倍感疲倦，覺得自己這般歲數(shù)也該回家了，到兒女身邊享享清福。

    至于秋霜，則作為淳于家的丫鬟留了下來，雖然酬勞比不得當初在崔氏身邊，但淳于家的人都十分友好和善，她在這的生活倒是輕松了不少。

    之后，天公作美，竟然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陰雨連綿的壞天氣，一連串的晴空萬里，讓曾經(jīng)一度沉浸在陰霾中的人們也從此告別過往的驚恐不安，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這天，汀芷從夫人的房間走出來，見秋霜正坐在走廊里看著院子里金銀花攀爬的花架發(fā)呆，就緩步走了過去。

    “喂，秋霜，一個人在這里發(fā)愣，有心事？”

    秋霜呆得入神，全不知道汀芷是什么時候過來的，緩和了一下才有些尷尬的說：“從前葛家的院子里有個大大的葡萄架，跟這小棚子像極了，每年的夏天我都會陪著二夫人在陰涼下聊天納涼，如今卻、、、、、、唉”。

    自從菜市口一面之后，秋霜再也沒見過崔氏。葛家遭遇這么大的變故，秋霜也是始料不及，也不知道如今崔氏怎么樣了，那日的驚恐感已經(jīng)在時間中被慢慢沖淡，秋霜在世的這十幾年，幾乎所有的記憶都跟崔氏有關，如今跟她分開，若是她依舊是錦衣玉食的二夫人還好，可，眼下，卻是連她過得好與不好都無從知曉，說秋霜一點牽掛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要不……找個時間你回去看看？”汀芷多少能明白秋霜的心情。

    如今的秋霜無父無母世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崔氏早就成了她半個親人一般，若不是傷透了她的心，她也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秋霜抿著唇角，一時情動的轉(zhuǎn)頭看著汀芷。

    怎么可能不想回去看看？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淳于家的丫鬟了，再去葛家恐怕……

    淳于家于她有恩，若是去了，總覺得愧對恩人啊。

    汀芷從秋霜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讀出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沒關系，你只管如實跟夫人說就是了，我家夫人乃通情達理之人，不會不應允的�！�

    傍晚，緹縈同唐安、杜信等人說說笑笑地從妙濟堂回來，自從她面圣之后，女兒身的真相也在京城內(nèi)流傳開來，大家恍然大悟之后，不禁對這個柔弱的女孩，更多了幾分敬慕。

    緹縈索性也就不再是假小子打扮，每天都是淡雅裙裝，穿梭在妙濟堂中忙碌，倒是讓有些沉悶的藥堂多了些許生氣，也讓前去看病的病人們心情愉悅不少。

    今天他們才進門，就從汀芷那里聽說了秋霜的想法。

    雖然淳于家的人無意阻撓，但現(xiàn)在不知葛家那邊什么情況，要是讓秋霜自己回去恐怕有些不妥。

    “要不……你去跟季大人說說，麻煩他跟著去一遭，萬一出現(xiàn)什么意外，他肯定有辦法解決�！�

    飯間，陸二娘思來想去，覺得這個辦法最為穩(wěn)妥。

    案子結(jié)束之后，季風一直在忙著調(diào)查葛家的情況，如今又全身心投入到城郊難民村的修建中，實際上，自從菜市口一別，緹縈和季風還沒有再見過。

    緹縈一時猶豫，竟然忘了回話，就那么拿著飯碗怔忡住了。

    “緹縈？”陸二娘不解，追問了一句。

    坐在緹縈旁邊的唐安見緹縈癡呆的樣子忽然有幾分不悅，“師妹，師娘在跟你說話，你的心思跑到哪兒去啦！”

    唐安這驀然沉下的聲音，讓緹縈激靈一下回轉(zhuǎn)過來，“噢，我是在想，季大哥這些日子怕是很忙，這種小事也麻煩他是不是不太好�！�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去麻煩季大人了，王禹，不如明天我和你送秋霜過去算了。”唐安看一眼對面吃飯的王禹。

    “行啊，只是咱倆一點功夫都不會，萬一出點什么意外，還真是有點棘手呢�！蓖跤頊喫茻o心說了一句。

    “能有什么棘手的事兒？現(xiàn)在葛家只剩下兩個女人，還怕她們傷了人不行？”唐安的臉色更加難看，倏爾放下飯碗，“就這么定了，師娘、師父，我吃飽了�！�

    說完，唐安就氣呼呼的離開了飯桌。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唐安在抽什么風。

    淳于意看向王禹，“你大師兄怎么了？”

    王禹搖頭，其余幾人也是同樣反應，連一向心思細膩的緹縈這次都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唐安才走一會兒，就見院中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人影，披著才剛降下的夜色，大步流星的朝花廳走過來，縱然是光線昏暗仍能讓人感覺到他那一身飄逸俊朗。

    大家看清來人，都展開笑顏。

    陸二娘起身先開了口，“季大人，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可是正說到你呢�！�

    淳于意也跟著起身，“季大人。”

    剩下的人自然不能繼續(xù)坐著吃下去，都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要說起案子中的大功臣還是季風，若不是他不遺余力的幫忙，淳于意的命運會如何都是未知。

    但季風見淳于家的人如此熱情還是十分不自在，急急擺手讓大家坐下繼續(xù)吃飯。

    “我過來只是幫忙傳話，皇上說想明天讓淳于伯父和淳于姑娘進宮一趟，說是有事想與他們相談，見見他們�！�

    季風這話一出口，淳于意和陸二娘立刻都緊張起來，事情已經(jīng)過去將近一個月，皇上怎么會突然想見他們？

    “這……在下也說不好，明天在下會陪同一起進宮，還請兩位放心�！�

    既然是皇上的傳召，他們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啊。

    季風說完之后沒坐多長時間就轉(zhuǎn)身告辭了，從來到走，自始至終目光都沒有和緹縈交集，仿佛兩人完全不相識一般。

    緹縈一直到晚上都在糾結(jié)這點小事，至于為何，她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