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她明明就是一個女子
作者:
蘇曼凌 更新:2015-11-25 19:28 字?jǐn)?shù):1560
兩個時辰后,天色暗沉下來,濃煙也漸漸消失,火終于被撲滅,遠(yuǎn)道來的香客也被一一安置在各禪房。回到僧房的智清,聽到隔壁紛亂的腳步與人聲,偶爾還有孩童的聲音。終于知道,是冷七薇那對怪異的母子所住的禪房失火,那對母子也因此遷到自己住的后院西側(cè),與自己只有一墻之隔。
精疲力竭的智清,倒在塌上,將書擋在自己的臉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腦海中浮現(xiàn)的依然是牽著智明一起逃跑的景象。智明的手被自己緊緊握著,如棉絮,軟軟的,使自己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浮升,漸漸飄離了軀殼,成為云端飄渺的靈魂。忽然倒在自己懷中的瞬間,也是那般溫?zé)帷⒓聞,正如書中所說那是種聞香欲醉的感覺。
不知不覺,眼前的智明轉(zhuǎn)了幾圈,忽然回首,身上的僧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襲藕色衣裙,衣裙上瓔珞碎飛,環(huán)佩脆響,那不是張令人憎惡的疤面,而是一張氣質(zhì)華貴、傾城傾國的女子面容!
蒼天!智清驚地大呼一聲,一個翻身滾向地面。頭頸磕碰的疼痛使他凝神不語,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如醍醐灌頂,豁然醒悟,怪不得總覺得如此怪異,那智明雖然戴了面具,但從那口氣、身形以及她所說的前塵往事來看,她明明就是一個女子!她與那蘇明婉也并非青梅竹馬,而是一對姊妹花!原來小小的佛緣寺果然藏匿了一個女子!
怪不得監(jiān)寺師叔將她安置在這樣一個僻靜的地方,怪不得那藥圃變成了一個水池,怪不得師叔不讓自己打聽這個疤面僧的事情,原來竟然藏有這樣的秘密。這樣想來,一切便柳暗花明,所有的疑惑便解釋得通了。
正想著該怎么試探那個化裝成疤面僧的女子,忽然聽到一聲細(xì)軟低柔的聲音傳來:“柔能制剛,弱能制強(qiáng),柔者德也,剛者賊也,弱者人之所助,強(qiáng)者怨之所攻……《黃石公三略》……果然被我逮到了,堂堂佛門弟子,不好好研修佛經(jīng),居然看什么兵書,難道惟恐天下不亂么?”
心中正念叨的人恰恰此時,依舊戴著那張面具,坦然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頓覺慌亂起來,急忙之下只聽“嘶拉”一聲,智清最好的一件僧袍不巧正掛在旁邊的椅腿上,撕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而疤面僧智明正揀起地上掉落的古書,嘻嘻笑著。
智清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僧袍,不由窘迫起來:“打掃經(jīng)閣的時候,我只是隨手帶回來墊枕頭用的……”
“你臉紅了?被我抓到把柄了吧?你果然不是一個安心修佛的……”智明不以為然地?fù)u搖頭,話音充滿了揶揄。
智清此刻才覺得自己脖頸開始燙了起來,對面的“她”吐氣如蘭,音如鶯轉(zhuǎn),使人全然忘記面具后邊的疤痕,不由問了一句:“你從玄風(fēng)師叔那里來?”
智明點(diǎn)頭:“我已經(jīng)向玄風(fēng)師父稟明了原委,玄風(fēng)師父說,既然已經(jīng)遁入空門,那么俗世過往便可以一筆勾銷,讓我不必介懷!
智清不由深深呼吸一口,望著自己扯破了的僧袍,心中打定主意,嘆息道:“唉,如果明日讓大師兄看到我這不成器的樣子,定然又不知道會遭遇什么樣的難堪呢?”
“針線縫縫就可以穿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智明不以為然。
“說得倒好聽,不如你來縫可好?”聽到智明毫不戒備的話,智清決定深挖到底。
“包我身上,拿針線來!”
智清愣了一下,隨手翻了翻木柜。不知這禪房以前是哪位居士清修居住的地方,竟然真的存留有針線。
將針線遞了過去,嘴上卻依舊試探著:“你不是官商子弟么?過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怎么還會做那些小家碧玉的事情?”
智明答得坦然:“我雖然出生商人之家,卻是妾生之子,自小娘親去世,雖然有侍女仆婦伺候著,卻也有些小性情,不愿她人動用我的私物,因此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
聽她說得天衣無縫,智清不由看向她一雙纖纖玉手,此刻正輕輕捻起一股長線,借著月光,嫻熟地穿向針孔。
看她凝神縫制那衣衫的樣子,如石雕般的輪廓映在窗欞,在寒氣逼人的初冬,竟然緩緩流動著一股暖暖的氤氳。腦海中竟然浮現(xiàn)出一幅“紅袖添香”的旖旎畫面。
面龐滾燙,似乎忘記了什么。
智明很快就將僧袍縫補(bǔ)好,一邊將針線收起,一邊笑道:“其實(shí)我今天來是有事相求!
智清這才回轉(zhuǎn)過神,問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