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讓娘可怎么有臉去見你爹
作者:
蘇曼凌 更新:2015-11-28 15:22 字數(shù):2057
智清仔細看去,小滄海的衣襟還算整齊,只是脖頸深處有一道深深的紫痕,明顯是被人用繩勒窒息而死。房中被人翻得凌亂不堪,看來是有人想找什么。
智明沉吟片刻,說道:“難道也有人在找那梵文經(jīng)書?那經(jīng)書可還有什么秘密?”
“那些經(jīng)書一直放在藏經(jīng)閣最不起眼的地方,若不是邵老爺要為夫人翻譯佛偈,自然是沒有人要看它們一眼的!
智明苦笑一下:“看來我是逃不掉了!”
智清剛想問:“為什么要逃?”忽然聽到瓷碗碎裂的聲音,緊接著聽到一聲凄厲的呼喚:“孩兒!”
那冷夫人不知道從哪里出現(xiàn),撲上去抱住小滄海聲嘶力竭地呼喚:“你怎么了?娘不過去廚房給你煨了一碗熱湯,你便被人殺害……讓娘可怎么有臉去見你爹?”
她忽然站起身來,伸出一只纖指,指著智清和智明怒道:“真沒想到,堂堂佛寺,竟然有你們這樣喪心病狂的出家人……你們還我兒命來……”
說著,她竟然朝智明抓撲了過來。
智清一個輕轉(zhuǎn),便將智明擋在身后:“冷施主,你可不要信口雌黃!”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深更半夜,若不是你們心存不軌,到我這孤兒寡母的房中來做什么?現(xiàn)在事實俱在,難道我還冤枉了你們不成?”冷夫人不分青黃皂白,竟然瘋了一般拼著性命朝智清的臉抓了過來。
智清低頭躲避,正在為難,忽然聽到一聲“嗖”,眼看那冷夫人的胸口竟中了一只暗器,冷夫人目瞪口呆,面色猙獰起來,頃刻也倒了下去。
智清與智明環(huán)顧四周,只見夜色茫茫,枝葉隨風瑟瑟而動,根本不知道這暗器又是從何而來。
眼看冷夫人的面色發(fā)烏,智清驚道:“暗器有毒!”頓感五臟六腑疼痛難遏。
智明正疑惑著,忽然看到冷夫人衣襟翻亂,露出一個玉牌,玉牌上竟然有著“大周通令”的字樣,不由緊蹙眉心,知道禍事將至。
難道這冷夫人竟然是周朝的密探?這廣陵的一所小小的寺院竟然莫名出現(xiàn)周朝的密探?智清隱隱覺得事有蹊蹺,他與智明莫名進入一個圈套里。
“看來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后,我們怕是難以洗清這殺人的罪孽了……這里怕是容不下我們了……”智明臉色蒼白,幽幽嘆息。
智清的神智忽而被冷風吹了須臾,清醒了起來,于是伸出手,肅然說:“既然容不下我們,不如隨我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智明的眼神飄忽,猶豫不決:“我本孤苦之人,天下雖大,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處?”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智清這句是發(fā)自肺腑的,沒有任何矯揉造作。
智明的身子再次僵。骸澳?”
智清想到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來這佛緣寺不足百日,便又要浪跡天涯,不由唏噓起來。當初自己在棲霞寺也曾經(jīng)被三堂會審,這樣快就又要瀕臨絕境了。
忽然聽到一陣紛沓的腳步聲,竹影簌簌,一片燈火轉(zhuǎn)瞬照亮了眼前,玄風大師帶了眾多弟子攔在前邊。
玄風大師痛心疾首地喝道:“智清,我好心留你在此,你卻藏匿禍心,枉顧佛陀教誨,做了這等喪心病狂的事,還不束手就擒?”
智清看到玄風竟然是非不辨,內(nèi)心竟然有些悲愴:“師叔,若是你信我的話,我便就地伏法。若你不信,我就是留下,也是枉費了我?guī)煾傅慕陶d!”
玄風大師搖頭怒道:“你還有臉面提起你師父?我早已經(jīng)查明,智明的面具是從你而來,你不僅僅敗壞了我佛緣寺的清譽,還將智明這樣一個循規(guī)蹈矩的僧人引入這萬劫不復的境地,你的罪孽深重,即便到了地獄,也不能再見到你師父了……”
智清此刻,已經(jīng)知道,這個動亂的世道,連佛寺都這般難以容納自己,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這一對母子死去,自己又莫名成了嫌疑人。
“監(jiān)寺師父,不是智清……”智明想分辯什么。
卻被玄風大師擺手阻止:“智明,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是斷然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定然是他要挾了你,被迫才出了禪房。你放心,有貧僧在,定然會還你一個清白……”
“監(jiān)寺師父,我……”
玄風未等她說完,手中已經(jīng)運起掌力,向智清抓了過來。
忽然一陣疾風襲來,一股嗆人的粉末鋪天蓋地而來,眼前的變成了白茫茫一片。智清只覺得身軀一緊,耳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跟我來!”
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隨著他出了院墻,避進黑暗的叢林中。
黑夜中,遠山蒼茫,寂月皎皎,那人的胡須銀白,居然是在佛堂上嬉笑人生的老乞丐馮遷徙。
“多謝老前輩搭救!”
“我說你這小和尚,怎么莫名就成了替罪羊?”
“替罪羊?”智清不解。
“這不是明明白白的事么?那母子二人早不死,晚不死,非要此時此刻死在你的面前,定然是有人別有居心栽贓陷害,但你的師叔卻不是個好人!”
“怎么會?本寺自有寺規(guī),又怎么能因我而廢?師叔不過是為了維護道義罷了,等查清楚了,自然就會還我個公道!敝乔逭f道。
“哈哈哈……”馮遷徙盤腿坐下,搖頭晃腦,放聲大笑,“這老匹夫,自以為披上袈裟就丟了盜匪之氣,不是可笑么?”
智清看他一副篤定神態(tài),不由疑惑起來。
“他以為神不知、鬼不知,就能偷龍轉(zhuǎn)鳳,將自己的身份隱匿了去,不是天大的笑話么?俗話說,自作孽,不可活,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以為念幾句‘阿彌陀佛’就能贖罪了?”馮遷徙依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前輩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知道這些隱秘之事?”智清探詢道。
“你一個毛頭小子,自然不知道我是誰?但我卻知道你是誰?”馮遷徙終于停止了大笑。
智清的心中“噗通”一跳,呼吸驟停:“我?”
“對,你!”馮遷徙湊近前來,口中還散發(fā)著燒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