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jié)
作者:常青      更新:2016-03-08 19:32      字?jǐn)?shù):2876
    灘涂巷的老百姓生活很有規(guī)律,老人打麻將,還玩一種叫“斗地主”的撲克牌。不少人家里騰出幾間房簡單裝潢一下就開起了旅社,也有幾個小青年沒事就到網(wǎng)吧里打發(fā)時間。小姑娘在村辦廠的比較多,廠子改制后,留用的留用,不愿干的回家睡覺,還有一些陸續(xù)進(jìn)入到大排擋的行列中,洗碗端盤樣樣都能,樂得客人直夸乖巧。

    張二花的小門診以臨時租住在灘涂巷的外地生意人為主,他們的時間比金錢還貴重,尤其是耐不住醫(yī)院里煩瑣的手續(xù)。到張二花那里簡潔,干脆利落。張二花喜歡這些人的爽氣,從不摳門。張二花笑臉相迎每一個到她家看病的人,灘涂巷的老百姓暗地里評價張二花的笑是溫柔的刀,她們一家就靠這些人養(yǎng)著,仍算滋潤。

    張二花心里清楚,看傷風(fēng)頭疼是小錢,賺頭主要是那些看性病的。當(dāng)然對熟人三緘其口,誰提到看性病,張二花立馬回絕。

    劉強更對張二花的收入情況并不清楚,包括她到底能看那些病,更不知情,加上患者有男女禁忌,張二花的西房門一般不開,進(jìn)去就關(guān)門。儼然是一間密室。張二花的兩個孩子從來就沒有進(jìn)去過,只要張二花有一把鑰匙。

    張二花的前夫好不容易摸到灘涂巷,張二花一看是他,嚇得沒敢聲張,悄悄把他帶進(jìn)西房間。張二花想起了曾給前夫的那些承諾,禁不住有些后悔。前夫說要她,她沒有拒絕。與劉強更做那事也只是應(yīng)付而已。作為一個女人,這時候多少有些不能自持了,盡管眼前的這個男人并不是她喜歡的,畢竟相對健全一些,男人做得很是努力,但效果很不好,張二花淚流滿面,她是硬性的女人,平時很少見她流過淚。男人有些不解,說痛苦的應(yīng)該是我,你流什么淚。張二花止住了淚說,看來我們真的不適應(yīng)了。你重娶一個吧,男人痛苦地扭過身去。

    送走了前夫,張二花抑不住內(nèi)心的痛,關(guān)上門一個人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梁于翠﹑劉強更﹑民兵營長﹑前夫﹑叔公,甚至小燕子他們,一個個熟悉的人在他眼前浮現(xiàn)。她仿佛受了辱,遭到了前夫的強奸;她更自責(zé)自己,竟然和前夫通奸,欺騙了劉強更。

    她羨慕梁于翠,生活得利落;羨慕趙小嵐,羨慕她有這么好的年齡。

    生活仿佛是個魔術(shù)師腳下滑板的輪子,左右都有誘惑和陷阱,搖搖晃晃看起來充滿著危險,其實正是這搖搖晃晃才使得我們擺脫了失陷的可能,可又有多少人真心喜歡搖晃這樣的狀態(tài)呢?

    張二花收拾停當(dāng),又問了女兒和兒子的學(xué)習(xí)情況。兩個孩子說,媽你就甭管我們,我們會把自己的事做好的。張二花的兩個孩子真的很優(yōu)秀,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名列全班的前列,星期天灘涂巷的小學(xué)生都喜歡到她家找她的兩個孩子玩,小院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粗鴥蓚一個讀初二,一個正讀五年級的一對兒女懂事能干,張二花就是喜。

    劉強更天一黑就守著他的床,外面發(fā)生的一切他很少關(guān)心。這也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張二花未進(jìn)劉家門之前,幾乎三分之二的時間呆在床上。張二花并不計較他的這些習(xí)慣,從安全的角度,一個腿有疾患的人的確不適宜在夜晚出行。上帝造人往往是公平的,某一方面的缺陷恰恰會使得另一方面的官能異常突出。劉強更的腿不好,肺不好,但他的耳朵和眼力好。張二花之所以敢將前夫關(guān)在西房間,瞅準(zhǔn)了劉強更到燒茶爐的老顧那玩去了,也許在看人家打牌或是下象棋。

    從孩子的房間出來,張二花頭一抬,看到一個人的黑影在院門外閃了一下,張二花警惕性很強,她探出頭,認(rèn)出來了,是治保主任趙家明。趙家明示意張二花不要嚷,張二花走出院門,問她找她有何貴干。趙家明輕聲說,還是那個事。張二花客氣地問什么事。趙家明說,我自己的事。張二花仍是不明白,趙家明急了,說我的身體不舒服。張二花輕聲說,你給我看一下。趙家明說,在這里不行的,我在“四海旅社”開了間房。鑰匙在這,你先去,我馬上到。說著將鑰匙塞進(jìn)了張二花的手里,自己掉頭就走,一會消失在黑夜里。張二花感到莫名的恐慌,仿佛手捏著炸彈,這是她第一次碰到這么神秘的事,有病就看唄,那有這么神經(jīng)兮兮的。這大大出乎張二花的意料之外。如此說來,一個堂堂的治保主任還不如一個以出賣身體為生的小燕子來得坦然。

    張二花偶爾出診,比如遇到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或是病得比較厲害的患者。一般情況下都是患者跑上門來。張二花帶上眼鏡和手電筒,簡單帶上一點器械,用布包包好。去“四海旅社”有好長一段路,張二花準(zhǔn)備帶上梁于翠,后來想到治保主任的緊張也就放棄了。

    “四海旅社”在國道的右側(cè),離灘涂巷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屬洋東居委會管轄。即將到“四海旅社”的時候,張二花停住了腳步,他又有些忐忑,心想我進(jìn)旅社算個啥,萬一人家問起來,我怎么回答?纯磿r候不早了,張二花硬著頭皮進(jìn)了旅社,服務(wù)員是個小姑娘,她一看張二花風(fēng)火火的樣子,叫住了張二花。張二花一笑,有個熟人出差,住302,我去看一下。小姑娘伸手要看她的身份證,張二花說看朋友的,那里想得起來要帶身份證。小姑娘看她老實,也沒多糾纏,就讓她上去了。雖說是旅社,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公共洗澡間的水嘩嘩的流著,有客人汲著大號的拖鞋跑到電茶爐泡水。走廊里的路燈暗了點,老板精明省電,張二花仔細(xì)看了看鑰匙上的房間號碼,不錯是302 。站在302的門外,張二花猶豫了好長一陣時間,她從沒有下過館子,住過賓館,四海旅社的派頭決不遜色于原來鎮(zhèn)上最好的賓館。張二花這么一想,竟然有了一種興奮。打開門一看,固然不同于一般的旅社,馬桶在家里,還有電視,連床上的被子都是白的,比她見過的醫(yī)院的被子還要白,兩只熱水瓶滿滿的,連茶葉都準(zhǔn)備好了。張二花覺得趙家明小題大做了,根本沒有必要鋪張浪費?赡苁枪覉蟀l(fā)票,反正不是自家的錢,花唄!

    等了一會,不見趙家明來,張二花有些緊張起來。自己問自己起來。怎么到這兒來啦,想想不太對勁,于是一骨碌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張二花想打開電視,邊看邊等,可開開關(guān)關(guān)幾次,電視就是沒反應(yīng)。就在焦急的等待中,有人敲門,張二花一驚,跑去開門,趙家明一頭鉆了進(jìn)來。張二花急了,快給我看看,時間不早了,我急死了,你就是不來。趙家明一笑,手往頭上一拍,嗨!村里開會,一直拖到現(xiàn)在。

    張二花拉下了旅社房間的窗簾。趙家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床壓得沉了下去。脫給我看看,張二花命令趙家明,趙家明這才慢騰騰地解褲子。張二花看著趙家明脫,趙家明就是不褪褲子,一手拎著褲子,另一只手按住褲襠。仿佛那寶貝要飛掉似的,逗得張二花撲哧一口笑出聲來,遇到這樣的場合張二花一般都會克制住自己,今天她不再克制。她要笑,笑出聲來。趙家明說,你笑我,你有本事你也脫。張二花說你要是不脫,我現(xiàn)在就走?磸埗ㄕJ(rèn)真起來,趙家明的褲子好不容易褪到胯部。張二花想起梁于翠來,生產(chǎn)隊長的褲子曾被以她為首的一群小婦女硬脫下來,想到這樣的場景,張二花莫名的一股膽量往上躥,只見她一把抓住趙家明的褲子,死勁地往下拽。趙家明一看有人拽他褲子,他一把扯住張二花的褲子。本來是醫(yī)患之間正常的檢查,這么一來,迅速異化為一對異性成人的玩笑。真理往前一步就是謬誤,張二花的兩只乳房被趙家明逮住了,死死的抓住不放,張二花一把抄住趙家明的家伙,兩個人誰也不肯放,就像兩個斗急了的公牛,沒有人調(diào)解,只能就這么斗下去了。張二花漸漸地軟了,躺在床上,任憑趙家明擺布。

    張二花好久沒有這樣暢快過了,趙家明像個獵人,馱著她在曠野中奔跑,她死死的抱緊他,生怕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