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jié)
作者:
常青 更新:2016-03-08 19:46 字數:1867
公安局第二次找江紅的時候,江紅很是坦然,張大成和小陳倒是非常驚愕。江紅心想我以前早就告訴他們我殺了人,我男人也殺了人,他們還不信。這下肯定相信了。
和江紅談話的警察挺客氣,就像那晚她遇到的那個小個巡警。
你當班的時候,是不是和一個人聊過天。
聊過,
你們一般聊些什么呢?
他有殺人的念頭。
警察本能地動了動身子,眼睛里閃過一道光彩,顯然他對江紅的回答是滿意的。
這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
他的聲音你還熟悉嗎?
有點
警察給江紅播放了一段生活錄音,好象是在菜場。
是這個聲音嗎?江紅說不是,錄音里這人的氣息與趙翔的呼嚕聲大相徑庭的;想殺人的人根本不會去菜場的。去菜場的人怎么可能想到去殺人呢?
江紅回來的時候,機房里除了電流聲和大家的答詢聲幾乎沒有一個人聊天,大家都在忙著各自的工作。小陳神秘地問江紅,你不會有事吧,江紅說會的,隨時有事。江紅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小陳驚恐地看著江紅,江紅說小陳你這是怎么了?小陳反問江紅,你是怎么了?顯然小陳對江紅的話將信將疑。
江紅想起王鍵來了,他也有殺人嫌疑的。在沒有和江紅離婚的時候,他敢和女人姘居,而且不露一點聲色,江紅找到他時居然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的心理素質足以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殺人者。
江紅給王鍵的朋友通了個電話,對方說王鍵不在,去了廈門,那兒有他一筆生意。江紅暗自得意,她為她的聯想靈驗而自鳴得意,做生意需要資金的,殺人劫財,這樣的邏輯天衣無縫,這又是一條很好的線索。舉報王鍵才不是為了五萬元呢?
不能,我不能要這個錢,我得了這五萬元,王鍵會瞧不起我的。江紅機警地意識到自己又犯了錯誤。當初,一分錢沒有,王鍵沒有嫌棄她,和她結婚,還把她帶到漣水。現在她有了工作,為了五萬元出買他,公報私仇,豈不是太小人了。江紅打算忘了他,他已經和我沒有一點關系了。對,我一定不去想他。江紅又一次提醒自己。
張大成私下問江紅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江紅語無倫次地說什么也沒發(fā)生,張大成不相信,說江紅你一定有事瞞我。江紅說我沒事啊,你說我有事,那你告訴我什么事。張大成神秘兮兮地說,那案子······江紅不等張大成說完急切問案子結果出來沒有,張大成更疑惑了,問江紅你怎么這么關心結果,江紅說我為啥不能關心。張大成支支唔唔,江紅急了說:“你有話就說,有屁要放,什么時候婆婆媽媽起來!
顯然張大成被江紅逼急了,張大成驚訝地張大嘴巴說你會不會真的殺了人。江紅大聲說:“會的,一般人都會殺人的”。張大成死勁地撓頭,一臉的悚像,弓著腰出去了。江紅高興得不得了,她慶幸自己當初好虧沒有和張大成這種人結婚。
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敢承認他會去殺人,也沒有人敢承擔他殺了人,寧愿亡命天涯,不惜一切嫁禍于人。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
那個想殺人的人到哪里去了?他殺了嗎?殺的那個人又是誰呢?是他自己,還是殺了想殺他的那個人?誰想殺他呢?
他為什么想殺人,僅僅因為他被別人殺嗎?他應該報警呀。他想殺自己還用得著告訴別人嗎?我要找他。我怎樣才能找到他呢?我只有是個殺人者才能找到他。 江紅有一連串的疑問。
我想殺人了,我想殺人了。這話不能喊出來。真要是喊出來的話,他們不把我抓進精神病院才怪呢?江紅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她想喊叫。她又想起了在精神病院度過余生的姑姑,一個一輩子單身的女人。
江紅曾到那里看過她姑姑,她過去對江紅很好。江紅去看她的時候,她想抱江紅,值班醫(yī)生是個滿臉橫肉的家伙,他一把抓住江紅姑姑的胳臂,推開江紅說,離遠點,趕快離遠點,她有攻擊傾向,醫(yī)生滿以為江紅會迅速離開,可江紅站著紋絲不動,醫(yī)生急了,他猛地揣了江紅一腳,還惡恨恨地瞪了江紅一眼。不知這是對江紅不聽指揮的懲罰,還是他代替了江紅姑姑對江紅實施了攻擊。醫(yī)生的眼神到現在江紅都沒忘記,從此江紅再不敢到那地方去了,她連那里的醫(yī)生都怕。她覺得寧愿殺死她自己都不想到那地方去,那不是人呆的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江紅意識到自己的無聊,整天在殺人與被殺之間嘮嘮叨叨,沒有什么意義,就像她租的那棟樓下打字的那個小姑娘請教她的問題一樣繁雜與不清楚。這個小姑娘給一個研究生打了一篇論文,那個研究生的手稿特別潦草,小姑娘充其量也只是初中畢業(yè)的水平,有些字根本不認識,那個研究生寫的是關于海得格爾存在主義方面的東西,通篇盡是些“在”與“不在”,“存在”與“在”,“在”是“不在”,“不在”是“存在”······打字的小姑娘不懂論文說了些什么,標點怎樣逗,江紅說我也不懂什么在與存在,更也不知道“我手寫我心”以及“我思故我在”這類高深莫測的東西。她甚至建議以后遇到這樣的文章干脆不打。
可研究生們是存在的,江紅她們同樣也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