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入水無痕
鐘子健住到了方華的房子里,并沒有預(yù)期的事情發(fā)生。
“爸爸是個黨員,沒有干你媽媽和你懷疑的那種壞事!薄娮咏ε畠旱霓q白
鐘小艾安排無家可歸的曹琨和父親**,曹琨卻成了父親的同盟。
鐘小艾嫉妒父親和曹琨的關(guān)系,她也住了過來,幾個人同一屋檐下……
從鵜園小區(qū)可以眺望到東江,這是一條寬闊湍急奔騰向東的江。
鐘子健美美地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站在窗前,遠(yuǎn)處的東江若隱若現(xiàn),可以看到江邊的碼頭和鱗次櫛比的建筑,卻聽不到那里的聲音。生活就是這樣的,有時讓你看到一些卻又隱藏著另外一些,就像江邊的聲音,明明很喧囂只因為距離而變得無聲無息。
現(xiàn)在和方華的關(guān)系好像也是這樣,他離她近了,卻又更遠(yuǎn)了。她開始在他的面前有點捉摸不透。在方華提出來住到她那里時,鐘子健是猶豫的,住到緋聞對象的房子里這等于授人以柄,被別人知道了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就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傳聞也不合適,方華的公司是排污企業(yè),作為環(huán)保局監(jiān)測站的站長對其有環(huán)保的監(jiān)管職能,住方華的房子明擺著是沾好處,要是有人知道了沒準(zhǔn)會說是變相受賄。
方華說沒有人知道這房子是她的,房子是父親在世時買下的,也沒住過幾天。父親故世后方華住在廠里,這所房子基本上空關(guān)著。她替鐘子健考慮,在其他地方租房子倒是會興師動眾的,會招惹出許多的閑話。再說這里離紙漿廠也近,騎車也就是五分鐘的路程。鑰匙是方華硬塞到鐘子健手上的。
方華將房子認(rèn)真收拾了一番,添置了很多的生活用品,細(xì)致到連拖鞋都替他準(zhǔn)備,把淋浴的熱水器都調(diào)試好了。鐘子健住過來的那個晚上,方華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像一個賢惠的家庭主婦一樣下廚,忙活的時候讓鐘子健呆呆地看了很久,他想方華將來應(yīng)該是一個不錯的家庭主婦,她不像有些女人厭惡家務(wù),她說做家務(wù)時是最輕松快樂的時候。
晚餐時方華喝了不少酒,看著面色酡紅,嫵媚的她扎著圍裙在廚房里洗碗,鐘子健忽然產(chǎn)生了想抱她一下的欲望,可站在她的身邊就是不知道如何動作。因為他怕做錯事,他不知道方華的下一步打算,他以為她在這個晚上會和他發(fā)生什么,又拿不準(zhǔn)。
方華會留下來嗎?在這個溫馨的空間里鐘子健醞釀著自己的情緒,準(zhǔn)備和方華做一切男女之間的事。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一絲顧忌了,以前面對方華時把她當(dāng)作雷池,不敢多越半步。現(xiàn)在則不同了,方華在他的面前是一道盛宴,他的感覺自己的狀態(tài)就像一個饕餮,要美食、飽食一頓的饕餮。
方華忙完后坐沙發(fā)上和鐘子健聊了一會兒天,當(dāng)她起身要回公司時鐘子健有說不出來的意外,他只有挽留方華再坐一會兒。方華聽他的又坐了下來,在后來的這段時間里,她的話明顯地少了,甚至顯出倦態(tài)。
“回吧?!”最后鐘子健說出了這句話。話里面有試探的成分,但很少很少,看得出來她根本沒有其他的,也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想發(fā)生的事幾乎沒有可能。
臨走時方華體貼地要鐘子健注意身體,說了一堆要睡好覺要少喝酒要多吃飯之類的話,還說家里亂了由她來收拾,要是沒有時間就請鐘點工來做。鐘子健對這些關(guān)心感動嗎?一點沒有,他被失望和沮喪弄得灰溜溜的。
睡在方華舒適的床上,遠(yuǎn)離了招待所濕漉漉的被子和吵鬧的環(huán)境。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極了百合花的味道。這種味道先是讓鐘子健昏昏欲睡,后來又使他想了一會兒方華,這種思想讓他睡意全無。他想到了港商戚小峰,一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方華的生活里,與她有情有愛的男人。
劉紅丹為了摧毀方華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曾經(jīng)對他說到過方華傍大款的事,說的有鼻子有眼,知道那個人叫戚小峰,是個港商。說這件事是在劉紅丹從高郵回來以后的那天晚上,此前她聽到了有關(guān)的傳聞才去高郵見了曾經(jīng)追求過方華的邵慶山。當(dāng)時鐘子健忙了一天回來累的不行,他不想與她為方華的事糾纏,他說知道方華與戚小峰的事,他聽任劉紅丹將方華罵了一通。
鐘子健是從方華那里知道戚小峰的存在的。她告訴他自己的情感經(jīng)歷是因為當(dāng)時的心境,因為父親她離開了那個男人,那個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獻給他的男人,她當(dāng)時還不能完全從陰影里擺脫出來。雖說當(dāng)時戚小峰在香港有妻子兒女,但他是有承諾的。她相信他說的話一定是算數(shù)的,他是個說一不二的男人。在方華決定要離開他回到東江市接父親留下的爛攤子時,戚小峰費盡口舌挽留她,甚至挑明了——離開就意味著兩人的關(guān)系很難再發(fā)展了,還表明他痛苦的心情。
方華對鐘子健說到戚小峰是因為當(dāng)時他是可以依靠的肩膀,是他們方家的恩人,對她像兄長一樣親。她在東江市找不到像他這樣的傾訴對象。
方華愛上戚小峰是在他公司實習(xí)的時候。方華說她喜歡英雄,喜歡勇敢的人。在古代她會愛上一個金戈鐵馬的勇士;如果遭遇現(xiàn)代戰(zhàn)爭,她會愛上一個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將軍。現(xiàn)在沒有戰(zhàn)爭,只有官場和商場。她不喜歡官場,認(rèn)為官場里面只有卑鄙的勾心斗角;她喜歡商場,商場里的商戰(zhàn)同樣的戰(zhàn)火紛飛,金錢是出色男人角逐、拼殺的疆場,在這個戰(zhàn)場里成功的有勇士更有英雄。戚小峰是一個在商場里成功的男人,他的財產(chǎn)不是繼承來的。當(dāng)年他只身一人懷里揣著2000港幣到深圳,在那里他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在長江金三角地區(qū)他建立了自己集團公司。
方華有一次打開電腦讓鐘子健看她和戚小峰的情感經(jīng)歷,她把與戚小峰在一起的一年多記的日記存在網(wǎng)易電子信箱的網(wǎng)絡(luò)文件柜里。鐘子健沒有看,覺得這樣是一種尊重。有一點他堅信不疑,方華愛上戚小峰絕對不是因為他的錢財。他也想,或許那個港商真的是動了情,愛上方華是真實的。方華是很可愛的,那一天他好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一樣。
如果要追溯本追源的話鐘子健因為方華的前男友戚小峰而覺得她是一個可愛的女人,同時方華也是個讓他感到復(fù)雜的女人,不單純她的經(jīng)歷。從骨子里對聰明女人他是敬而遠(yuǎn)之的,這也就是他和方華的關(guān)系一直沒有發(fā)展的原因。也因為他的正派,正派其實是有針對性和時效的,當(dāng)他因為方華而經(jīng)歷了許多是是非非以后,復(fù)雜的心情使他想親近方華把一切煩惱和顧忌拋到了腦后。
可方華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好像是熱水放在了冰箱里。難道她前段時間對他說的那些動人的、動情的話都忘了,是信口開河,她要把他們兩人將來的關(guān)系處理成朋友關(guān)系?
鐘小艾想做一些好吃的去看望父親。昌扁魚是父親喜歡的,她讓母親多買一些回來。母親燒了幾條,剩下的放進了冰箱。星期天下午鐘小艾乘母親出去串門時把冰箱里的魚全都燒了,鐘小艾有一次在家里學(xué)家務(wù)做紅燒魚給父親吃,他說好極了,夸她做的比媽媽好,在他吃過的魚中是最好的味道。這一次燒魚鐘小艾比上次更加的用心。
燒好了魚鐘小艾用保溫杯端了往紙漿廠去,門衛(wèi)說她父親不在廠里住了,星期天也沒有見到來加班。
鐘小艾很失望,打電話給父親。鐘子健在做飯,他約了方華在住的地方吃飯,一大早就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了許多的菜回來,這會兒在廚房里又是燒又是燉的。他對女兒推說忙工作上的事情,一時半會回不了紙漿廠。
鐘小艾氣惱地往回走,路上見到一條貓,她將一鍋魚都倒在了牠面前。想起紙漿廠的門衛(wèi)說父親不住廠里,剛才竟沒有問住到什么地方,她就又給父親打了電話。
鐘子健聽女兒問他住什么地方去了,一時不知怎么回答好,只得說還住在廠里。
鐘小艾心存疑慮,于是她一連幾個晚上在放學(xué)回家后給紙漿廠的傳達室打電話,門衛(wèi)說鐘站長每天晚飯后就騎車出廠往南去,肯定不在廠里。
鐘小艾想自己晚上悄悄到廠門口去看,看看父親究竟去哪兒了,但到紙漿廠那兒有一段很黑的路,走過去很害怕。再說去紙漿廠回家會很晚,母親會起疑心問這問那的,也煩。
鐘小艾只有再次求助曹琨,讓他晚上去紙漿廠門口盯著,看她父親究竟去哪兒,在哪兒睡覺。曹琨覺得鐘小艾父親的事情讓人煩,也沒有什么意思。不想替鐘小艾去,盯人可是個勞累人的活。鐘小艾說了一堆的好話才把曹琨的心說軟了。
沒兩天曹琨就把結(jié)果告訴了鐘小艾,他搞清了她父親住什么地方,住鵜園小區(qū),詳細(xì)地知道是哪一幢,哪一個單元和哪一層。
鐘小艾更想知道父親住到鵜園小區(qū)是不是和女人有關(guān),說白了她想知道這件事與方華有沒有關(guān)系。
“我只看到你爸一人進了那個門洞。沒見到他帶著女人,應(yīng)該是一個人出入吧?”曹琨有點不確定地說。
“或許那女人早就呆在里面呢?”鐘小艾說。
“這就說不一定了。”曹琨說,“我又沒法進去看個明白!
鐘小艾頓時著急起來,她想若是父親已經(jīng)和方華**了,那父親離她,離母親,離家就離定了。鐘小艾在心中責(zé)怪母親,不該借題發(fā)揮就因照片的事把門的鎖芯換了,這等于把父親拒之門外。父親在單位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她也知道一些,父親心情不好不僅得不到安慰,母親還和他吵,這讓方華有機可乘,更覺得母親不好方華好了。這么想了一大堆,鐘小艾決定要闖到父親住的地方看一下,也要和父親見見面。
曹琨把鐘小艾帶到鵜園小區(qū)鐘子健住的那幢樓下,他不想和鐘小艾一道上去,鐘小艾也不好勉強他。鐘小艾爬到曹琨說的那層樓,見到是兩戶人家,她不知道是哪一家,就挑了一家去按門鈴,按了半天是一個老奶奶開的門。鐘小艾說找老鐘,老奶奶耳朵背,說他們家沒有鬧鐘?纯催@家不會住著父親,鐘小艾待老奶奶關(guān)了門后便接著去按另一家的門鈴。
鐘小艾放晚自習(xí)是十點多鐘,這會兒已十一點多了,鐘子健剛從廠里過來沒多會兒,聽到門鈴聲馬上想到會不會是方華來了。心里面一陣竊喜,這時候她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來找什么東西,二是……
鐘子健還是從門上的貓眼里往外看了看。樓道里的燈很昏暗根本看不出來人的模樣,打開門看到的竟是女兒站在門外。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鐘小艾則擠開門跑進去,還東張西望一番。
“爸爸你怎么住這里來,這里是你的家呀?”鐘小艾開門見山地問父親。
“紙漿廠那邊的宿舍吵得沒法睡覺,讓人哪受得了?!爸爸向朋友借的房子臨時住一下。”他對女兒解釋說!
“你可以回家去,又不是沒有家!辩娦“瑢Ω赣H有點慍怒。
“你媽把門鎖都換了,我是被掃地出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總得有點自尊心吧?”鐘子健努力地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
“媽媽那里我可以做工作,讓她把鎖芯換回來,你還用以前的鑰匙進門回家!辩娦“孟衲茏鏊龐寢屩魉频摹
“沒這么簡單。我和你媽媽的問題沒有從根本上解決。我不回去!辩娮咏±艘话岩巫由献聛。
“那你想怎么辦?是不是想永遠(yuǎn)離開家,離開我們了?”鐘小艾問。
“不怎么辦。”鐘子健回答道,“就在這兒住著,反正我沒有做什么壞事,反正我也到了這地步了。也不怕別人說,也不怕別人怎么想。怕人說也沒用,以前家里的事我總想瞞著你,背著你,怕影響你學(xué)習(xí),F(xiàn)在看來,想躲著你,瞞著你也不可能。這樣的結(jié)果是你對爸爸的誤解更深了,否則你也不會聽你媽媽的挑唆跑到北京去告我的狀。你要摻和進來就摻和進來吧。反正你爸爸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壞人,你爸爸是個黨員……”
“到北京的事可能是我做的不對。那你現(xiàn)在總不能就此不回家了吧?”鐘小艾對父親的聲音小了下來。父親提到了她去北京告狀的事,這是他第一次和她提起。
鐘子健最后對女兒說:“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會回去!
鐘子健在鵜園為方華做了頓豐盛的晚餐。
他說這是第一次做飯,什么都有第一次,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折騰,他真的有離婚的念頭了。
方華靠近鐘子健,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爾后緊緊地抱著他。
再后來她問他:“真的嗎?”
“真的!很認(rèn)真的念頭!辩娮咏≌f。
方華說打定主意處理家庭的事就不要再住在這里了。鐘子健覺得也是,方華考慮的比他要周到,他想在其他地方找一處房子住下。
鐘小艾沒敢將父親住在外面的事情告訴母親,照片的事情讓她吸取了教訓(xùn)。不過她試探母親能不能將鎖換回去,母親不假思索地說:“不可能!”
從父親那里回來后鐘小艾有點恍惚,上課時總是走神,回家作業(yè)也沒心思做。曹琨好像也不對勁,經(jīng)常趴在課桌上睡覺,有一天早上他說在網(wǎng)吧泡了一夜。
曹琨總是記著父親說過的,等他到十八歲可以住出去的承諾。不知道怎么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回到家里就煩。前兩天他對父親又提起這件事,父親居然說他想不起來有沒有說過這句話。與父親大吵了一通后曹琨離家,在外東游西蕩。或許是這樣的事在曹琨身上發(fā)生的次數(shù)多了,他父親曹雄屏根本就不在意。兒子和他不管怎么爭吵,只要身上沒錢便會向他要,一個男孩子只要身上有錢,只要餓不死別的還怕什么?
鐘小艾知道曹琨的這些情況后忽然有了主意,她想他住到父親那里去。那天盡管在父親那里沒有看到有什么不正常的,但她還是不放心。曹琨住那里,等于她住那里。也就不怕父親有什么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
鐘小艾把她的主意和曹琨一說,他的頭直搖。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不可能。
“你讓我才出狼窩又入虎口呀?”曹琨說。
“你不是想住出去嗎,你總得過渡一下,你和我爸爸住一起就實現(xiàn)了真正意義上的獨立。你爸爸見你都這樣了,也就沒有辦法了,或許也就答應(yīng)了!辩娦“氡M一切辦法要讓曹琨答應(yīng)她。
“你爸會趕走我的呀,姐姐!”曹琨夸張地說。
“我爸的工作我來做!辩娦“f,“他沒有理由不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也是很困難的一個人
需要他的幫助!
曹琨說:“你真有水平!”
鐘子健告訴方華,女兒找到了他住的地方來,還想出了讓男同學(xué)曹琨和他一起住的鬼主意。他沒有理由拒絕,拒絕意味著對女兒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方華說有了曹琨同住也好,倒可以不去其他地方找房子了。即使鐘小艾和曹琨知道這房子是她方華的也不怕,沒有什么可說的。
“本來就沒有什么,是不是?”方華問鐘子健。
鐘子健說:“就是的。”現(xiàn)在他想,他和方華之間到現(xiàn)在沒有發(fā)生那種關(guān)系可能又是好事了。不管怎么說,他還算是清白的!
曹琨是鐘小艾送過來的,提著一個阿克達斯的運動旅行包,里面裝著她的全部家當(dāng)。曹琨聲明,他和鐘子健的生活費用實現(xiàn)AA制,他還先拿出500元作為伙食費。鐘子健又好氣又好笑。
沒想不到,鐘子健和曹琨還挺投緣的,曹琨聽他的。
第一件事是鐘子健見曹琨早上刷牙三下五除二,馬虎得讓他看不下去。他批評了,盡量地以溫和的態(tài)度,主要講這樣做的危害。曹琨第二天早上刷牙就改正了,說刷了一百下。
第二件事是自從曹琨住過來以后,鐘子健晚上在紙漿廠加班會惦記著曹琨放晚自習(xí)回來吃晚飯的事?娠堊龊煤蟛茜(jīng)常漫不經(jīng)心地在擺弄他的MP4或者數(shù)碼相機什么的。鐘子健忍不下去是要說的,說的很嚴(yán)肅,說他的態(tài)度不僅僅是對他人是否尊重的問題,反映了個人的教養(yǎng)、品質(zhì)。曹琨聽了不說什么,第二天起一大早燒了早飯放桌上。
方華經(jīng)常打電話問問鐘子健和曹琨在一起的生活,聽他講到這些哈哈大笑。
和曹琨在一起時,看著活蹦亂跳的他,鐘子健覺得他挺可憐的。曹琨等于沒有過母親。他要是有母親照顧,父親又不是那樣整天忙企業(yè),在外面混而不照顧他,這孩子不可能不好好讀書,不可能去喜歡偵探什么的。由此鐘子健又聯(lián)想到自己的女兒,如果家庭破裂了,以她的個性不知道會怎么樣?
鐘子健也就是想一想,方華的一個電話,或者當(dāng)他想到對劉紅丹的積怨,這些念頭就一干而凈了。沉重的東西是可以回避的。
鐘小艾經(jīng)常在放學(xué)后隨曹琨一起過來看看父親,她還告訴父親曹琨生日即將來臨。
曹琨生日這天鐘子健讓女兒放學(xué)后一道過來吃飯,他特地去“好利來”訂制了一個高檔蛋糕。
鐘小艾給蛋糕插上蠟燭,鐘子健系著圍裙給兩個孩子倒上飲料。誰知等曹琨吹滅了蠟燭,讓鐘小艾切蛋糕時,鐘子健看見兩個孩子的眼里都有瑩瑩的淚光。
鐘小艾拿著小刀對著蛋糕并不切下去,忽然她眼淚直流哭著跑房間去了。鐘子健跟著到房間,她什么原因也不說。
鐘子健很納悶,真是匪夷所思,女兒為何大哭起來,要說在這種場合有些激動也可以理解,但不至于到這種程度吧。事后他從曹琨的口中得知,鐘小艾那時忽然覺得父親給予曹琨的這些,原來是應(yīng)該只給她一個人的。父親不是在自己家里給女兒過生日,而是在一個陌生的房子里給另外的一個男孩過生日,盡管這也是她希望的,但心中就是說不出來的憋悶,甚至是嫉妒。
鐘子健不由得為鐘小艾的這種性情擔(dān)心。這種狹隘的心態(tài)是不健康的,這么下去,將來成人了,會不會也和她媽一樣,讓未來的愛人很難受?
曹琨看上去挺喜歡鐘小艾!娮咏〔桓彝孪,但愿這小男孩沒有早戀的念頭,他似乎因為缺少母性的愛,對來自家庭或異性的關(guān)愛,都一律覺得溫馨和愜意,甚至接受鐘小艾“小領(lǐng)導(dǎo)”似的施虐。
“這真沒辦法!”鐘子健心想。
“你喜歡小艾嗎?”鐘子健試探著問曹琨,“問你是不是喜歡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孩家支配得團團轉(zhuǎn)?”
曹琨擺弄著手里的索尼DV,漫不經(jīng)心說:“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說不準(zhǔn)。小艾其實挺小女生的。反正說不準(zhǔn)她,挺喜歡和她在一起的!
“沒出息。我可警告你們,不許有什么早戀。你倆馬上要高考了,一考定終身,關(guān)系到前途。這時候心思千萬不要想歪了!
曹琨抽了口氣說:“鐘叔叔,復(fù)雜了吧?”
鐘子健說:“只是勸你少和她粘,你會受不了的。別說你,就是我也常常拿她沒辦法!
曹琨有無意識亂翻東西的毛病。他發(fā)現(xiàn)有許多東西證明,這所房子的真正主人竟是方華。他沒有把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鐘小艾,他也說不清楚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和鐘小艾父親的相處并沒有當(dāng)初設(shè)想的尷尬和不愉快。鐘子健對他的照顧讓他感到,生活中有個長輩管教并不是什么壞事。從小到大,自己的父親是不怎么關(guān)心他的,特別是在生活上,似乎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給他錢。讓他用錢去解決一切問題。有時候他想,父親哪怕打他一頓也好,這說明他不用心但傷心了。曹琨認(rèn)為即使父親為他傷心也是一種關(guān)心。
沒過多長時間曹琨見到了方華,她出現(xiàn)在他們住的地方。
那天晚自習(xí)放得特別早,鐘小艾在曹琨生日以后幾乎不來了,她怕再見到父親對曹琨的好,另一方面媽媽也總覺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回家遲了會問得非常仔細(xì)。
曹琨打開門看到方華坐在沙發(fā)上,鐘子健在拿著茶杯倒水。他們見到他進來時沒有感到意外,像是在等著他回來一樣。方華坦然地站起來沖曹琨笑笑,曹琨則徑直跑進了房間,•不知所措的好像是他。
曹琨的房間連著陽臺,他看到那里晾著的一排剛剛洗過的衣服,還有床單和他塞在床下的襪子?粗@些東西他發(fā)了一會兒呆,直到鐘子健在外面叫他吃飯。
鐘子健指著方華介紹說是方阿姨。曹琨像個乖孩子,輕輕地叫了聲方姨。
方華說曹琨可以叫她姐姐,她一直夢想著有一個弟弟——像他這樣帥氣的大男孩。曹琨聽了竟有點臉紅。他也不知道飯是怎么吃下去的,吃完飯他憋著勁說:“我出去一下!狈饺A則說曹琨剛好可以送她走,一切是那么自然,她把曹琨可能給他們之間帶來的尷尬化解得干干凈凈。
下樓梯時方華就和曹琨說學(xué)校里的一些事,問曹琨的事,也說自己上學(xué)那會兒的,曹琨先是有問必答,后來他拘謹(jǐn)消除了也問方華一些他想知道的。方華也說到鐘小艾,關(guān)照曹琨要像大哥哥一樣地對她。曹琨則要求,他以后還是叫方華方姨。方華笑著說鐘小艾有時候也叫她姐姐呢。
回去的路上曹琨覺得自己今天怪怪的,怎么突然不反感方華呢?自己過去反感過嗎?追隨鐘小艾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么,自己也搞不明白。
鐘子健敲曹琨的房門,他端著茶杯進來像是要和他聊一聊。
“小明,你今天不夠意思,我來一個朋友那么敏感,要出去,要避開我們。”
曹琨說:“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呀,沒什么奇怪的。我出去,就是要出去一下!
鐘子健說人都要有朋友,有的朋友的關(guān)系不會像人們想象的那么復(fù)雜,只不過人都會有困惑,會不知道怎么處理朋友關(guān)系。方阿姨只是叔叔的好朋友,希望他理解。
曹琨一聲不吭,他什么也不說。鐘子健帶上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以后方華又來過幾次,見到曹琨一個勁地和她說話,理會鐘子健的時間很少。直到鐘小艾又開始往父親這邊跑她才不怎么來了。但她有時白天來,曹琨看得出來,方華每次來都會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凈凈的,看到掛在陽臺上的衣服曹琨就知道來過了。方華會不時地在冰箱里擱一些曹琨喜歡喝的可樂和飲料,把曹琨房間里的寫字臺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見電腦打印機的紙沒有了也都備了許多在那里。她還壓了一張紙條在寫字臺上:有需要打這個電話1390XXXXXXX,來過以后,房子里會有一種她帶來的溫馨,甚至空氣里也有可觸看摸的她的氣息。他想起一個神話,覺得方華就是神話里的田螺仙女。想象聯(lián)系到鐘子健,曹琨心里馬上便不愉快,免不了在腦子里翻騰鐘小艾父親和方華的關(guān)系。
在曹琨的生活經(jīng)驗里,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女人大多和父親有關(guān),這些女人都是妖里妖氣**賣嗲的,想都不要想就能看出來她們和父親是什么關(guān)系。
方華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曹琨的生活里,讓他感到可親可敬。在這個他臨時生活的環(huán)境里,因為方華加深了家庭的氣氛,如果說鐘子健像一個父親的角色,方華則更像一個母親。其實,他的內(nèi)心不希望鐘子健和方華之間發(fā)生過什么,更不愿意即將發(fā)生什么。鐘子健的關(guān)愛似乎已經(jīng)不算什么了,他更在意方華給他帶來的。青春期的少年,心是敏感的又是脆弱的。他開始擔(dān)心,害怕方華來的時候碰見鐘小艾。他知道,那樣的話會發(fā)生令人難堪的事。
曹琨對鐘小艾說:“我給你提供一種悖論,方華會不會和你爸爸沒有什么,看起來她也不是那種壞女人呀!
鐘小艾說:“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相信。我媽媽說壞人又不把壞字寫在臉上,我才有點懷疑!
“后來你怎么相信了呢?”
“說的人多了。同學(xué)中爸爸變壞的多了,我害怕。你不是也警告我要換媽媽了嗎?還有,你的照片讓我更相信了。從照片中我看到爸爸對我不好了,他對方華那么溫情!
曹琨問鐘小艾,如果方華和她父親之間沒有什么,連傳聞也沒有,她覺得方華怎么樣。鐘小艾說:“很好呀!我挺喜歡她的。也就是這種喜歡使我更在意她和我爸爸之間發(fā)生什么。我不愿意,他們之間最好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曹琨說:“我覺得他們之間可能沒有什么!
鐘小艾狐疑地看著曹琨,她大聲地說:“曹琨,你是不是叛徒了,是不是被我爸爸洗了腦子?”
曹琨說:“我們現(xiàn)在這樣,要是被同學(xué)拍了照片,是不是也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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