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
作者:史健秋
第二章 瘋狂臨摹
第二章 瘋狂臨摹 第二章 瘋狂臨摹(1)
    說是臨摹,其實是再創(chuàng)作。因為,沒有了臨摹的樣本,畢夢飛只能在腦子里背臨,背臨難免會有偏差,特別是對原作各細節(jié)沒有完全掌握的情況下,背臨往往會錯得很離譜。畢夢飛遇到的情形就是如此,由于沒有樣本作為參照物,她現(xiàn)在的臨摹完全背離了原作,當時,她觀畫的著重點只在畫中人的身上,更確切一點的說,是在畫中人的臉上!所以,她現(xiàn)在是在再創(chuàng)作。

    她已經(jīng)離開了學(xué)校,是被迫離開的。那次看畫展的結(jié)果沒想到會是如此,已經(jīng)影響到了她的方方面面,已經(jīng)讓她無法再安心的坐在教室里上課,F(xiàn)在,她的腦子里只有那幅畫,她就像接收到什么使命似的,迫切地要將它畫下來。也的確是這么回事,由于照片沒有能夠得以留存,畫像又莫名消失,她必須趕在腦子里的影像淡忘之前盡快將它畫下來。

    沒有臨摹的藍本,幸好她還有鏡子,她總對著鏡子顧盼端詳,尋找著最適合畫中人的神情。

    她的情形可急壞了她的母親,她送她去看病,看病的結(jié)果就是要住院治療,她母親怎么舍得讓她住院呢,何況夢飛還非常強烈的抗拒治療,不肯吃任何藥物。為了不影響學(xué)校正常上課,只好讓她暫時休學(xué)在家。

    一場畫展,就這樣改變了她們的生活。她的母親這一生本來就很不順,丈夫做生意有了錢就在外面胡來,她一氣之下離了婚,獨自帶著女兒過,好不容易養(yǎng)到女兒長大成人,并且眼看著就要學(xué)業(yè)有成踏入社會,誰知道飛來橫禍,女兒一下子成了精神有問題的人了,這一下子就將她從云端打落到了泥地,令她一夜白頭,令她對生活失去了盼頭,因為這個社會對精神病總是諱莫如深的,一旦被打上烙印,就會一輩子攜帶,即便好了,也會對今后的生活帶來影響。

    但是看著女兒除了發(fā)呆,除了不停的畫畫,也不吵也不鬧,沒有傳說中的那種可怕的變化,對此她已經(jīng)感到很慶幸了。但是在她的眼里,女兒是真的有了病,不然不可能讓她為難,不可能看見她急白了頭發(fā),還熟視無睹。就此,她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不接受又能怎么樣呢,生活終將要繼續(xù)的,她總不能對一個病人要求什么,抱怨什么,生病的女兒已經(jīng)很可憐了,她只希望女兒有一天能夠好轉(zhuǎn),就像她莫名其妙得病那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現(xiàn)在她的負擔更重了,要不停的給女兒買繪畫用具,她不得不再去找一份兼職——給私人公司當會計。

    畢夢飛每天就是不停地畫呀畫,一幅幅作品快要堆滿她的房間,每一幅她都不滿意,但又都不許丟棄。

    除了畫畫,她就是去那家美術(shù)館,她都是直奔那面墻,希望畫作能夠再現(xiàn)。

    每一次,她到了那里,美術(shù)館里的工作人員都如臨大敵,對此,他們也很無奈,由于畢夢飛沒有暴力出格的行為,他們沒有權(quán)利阻止她入內(nèi),他們只好派人對她嚴密監(jiān)視著,怕她一旦發(fā)病會毀壞畫作。
第二章 瘋狂臨摹 第二章 瘋狂臨。2)
    這一切的開始,都要追溯到那幅神秘的畫像出現(xiàn)又消失的那一刻。畫像消失之后,畢夢飛不聽嚴家珠的勸阻,不死心的跑去找管理人員,她認定畫像是被管理人員隱藏起來了,她認定那面墻里有什么機關(guān),她明明看見了那幅畫像的,怎么可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美術(shù)館的工作人員對她再三解釋強調(diào),彼時的美術(shù)館里根本就沒有她口中描述的那幅畫像,但是她不接受這個答復(fù),因為她明明就是看見了,她只相信自己的認知,別人說那是她的幻覺,當她精神病,她也當別人不正常,怎么就是無法理解、無法相信她所陳訴的事實呢,包括嚴家珠也是如此,那懷疑的神情和語言就是對她的極大冒犯。

    嚴家珠沒有生她的氣,陪著她對著那面墻又探究了半天,直到美術(shù)館下班關(guān)門,她才終于將夢飛好不容易帶離了美術(shù)館,然后,她又很負責(zé)任的叫來出租車,一路護送仍在與她爭辯、仍在癡癡探究著的夢飛回到家中。

    畢夢飛休學(xué)后,嚴家珠只要有時間,就會來探望。她對夢飛的生病甚至有一些內(nèi)疚,她甚至覺得那天她沒有照看好她,她后悔與她分開的時間太久,她想,要是她能夠早一點去找夢飛的話,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了。

    但是每一次的見面,都會是一場折磨,畢夢飛的思緒總會回到那天的下午,總會不厭其煩的向她表述她看見的那幅畫像,著重點是那個畫中的男人——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男人。

    說得多了,竟然連嚴家珠也開始動搖起來,開始懷疑是不是畢夢飛那時真的看見了,只是她自己錯過了而已。

    為了幫助畢夢飛盡快走出困境,她甚至向畢夢飛的媽媽王淑英求證,問她是不是曾經(jīng)有過一個雙胞胎兒子,或者家里是不是有某位和夢飛長相酷似的先祖。

    王淑英一再表示自己除了夢飛這個唯一的女兒外,沒有其他的孩子,她也找出家中所有的相冊進行對比,沒有發(fā)現(xiàn)和夢飛長相酷肖的長輩,當然,是不是和夢飛父親家的誰像,就不得而知了。

    嚴家珠看了王淑英提供的相冊,心中的疑竇卻更深了,因為通過相冊,她第一次看見了畢夢飛的父親,她發(fā)現(xiàn)夢飛不僅長得不像媽媽,更不像爸爸。

    她這人快人快語,毫不保留的對王淑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淑英連想也沒有想,就給了她堅定而不容置疑的回答:夢飛就是她和前夫生的。

    接著,王淑英對嚴家珠也說出了自己多年的困擾——就是因為夢飛和她的親生父親長得不像,讓她這個當媽的常常被人詬病。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多了久了,不免也引起了夢飛父親的猜疑,慢慢的也影響到了他們的夫妻感情,成了夫妻爭吵的重大誘因,這也是他們離婚的原因之一。

    她自己也感到奇怪,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為什么長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媽,要不是夢飛剛一出生,助產(chǎn)士就抱給她看過,她也會懷疑是醫(yī)院抱錯了孩子。但是,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夢飛第一次進入她眼簾的那張哭得通紅的小臉,那臉上的五官長相和每一絲細微的表情,都早已經(jīng)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記憶里,她可以十二萬分肯定地說:夢飛就是她生的,是她嫡親的骨肉,她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