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黃色的災難
作者:彊疆      更新:2016-09-26 11:00      字數(shù):3488
    第14章:黃色的災難

    我崩潰了。更不知那天我是怎樣回到我的巢穴的,只記得進了巢穴就倒頭便睡,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當我醒來時,就見手機上要我做家政的電話已經(jīng)爆滿!可想而知,那些天,縱然做家政每天都能抱回個金山銀山,我還有那份心思要嗎?我索性把手機關掉,整天宅在巢穴里,以電腦為伴,把QQ視為我生命的全部,把QQ里那些狐朋狗友視為我的唯一親人!是啊,那些天,除了QQ里的狐朋狗友,我就再也沒有一個真正的親人了,只有通過QQ將我這流浪孤兒的苦水向他們傾訴!

    我怎么辦啦?我該怎么辦啦?快救救我吧!快快救救我吧!我原以為艷冰是一心愛我的,不曾想,在這物欲橫流,金錢炫晃的時代,她也失信于她的誓言而隨波逐流委身于那些有錢有勢的土豪們了!我該怎么辦啦?我該怎么辦啦?我該怎么辦啦?快Q我吧,快Q我吧!親!親!我的親們!!

    很快,“路見不平”拋磚過來:

    哥,需要兄弟幫忙嗎?只要哥說句話,我馬上過去就把那娘們撕了!大卸八塊!

    “專掃天下不平事”也拋磚過來:

    我的好兄弟,千萬別恢心!還有哥們哩!這年代,娘們哪個不是這樣,兩腿之間出黃金,有奶便是娘,有錢就**!好兄弟,你要真是想找個mm,哥們馬上行動,在線上給你介紹十個八個,全由你挑!哥,一定要挺住!要挺住哇!

    “失意郎矮腳虎”的跟帖不知是安慰還是在我那早已破碎的心尖上再撒一把鹽:

    那娘們一準是長期找不到**而癮急了,才找了那個土豪操上一陣!親,我最近從美國大片上學會了一種招式,只要你把那娘們的手機號給我,讓我把她弄到床上,保險操得她非喊我老祖宗哀求我這老祖宗向我這老祖宗磕頭求饒不可!不然我就操得她鬼哭狼嚎血滿滿地還要繼續(xù)操她不放!親,快把那娘們的手機號發(fā)過來吧!

    嗨,這也算是我的“好友”嗎?“好友”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在所有跟帖中,只有一位叫“鐵石心腸”的帖子才叫我心情稍稍有了些撫慰。但這網(wǎng)友還不是我圈里的人,更不知這網(wǎng)友是男是女,只不過他或者是她的勸告確實讓我多天來幾近崩潰的神經(jīng)稍稍得到安慰。

    那帖是這樣:

    好男兒志在事業(yè),志在奮斗!那一個燒餅還值得您為她鬧得整日神魂顛倒嗎?親,天下mm有的是,挑一個值得你真愛的mm吧!

    話雖這么說,可我的艷冰決不會是燒餅啊!她之所以鉆進了萬土豪那“流動**”,一定是萬土豪那個披著羊皮的狼吃飽了喝足了,為了發(fā)泄他的**之欲而強迫我的艷冰鉆進去的!我的艷冰決不會在這個處處充滿銅臭味的年代,為了錢而不知廉恥地去攀緣那個萬子豪萬土豪萬惡的畜牲而變成個一文不值的燒餅!

    盡管我想盡一切辦法從理論上來推斷我的艷冰不是那種人,但鐵的事實就擺在面前,這是能否認得了的嗎?

    恍惚中,我又看見了那片油菜花開的田野,又看見了那輛停留在黃色海洋中的“流動**”!

    黃色!黃色!我不得不想起清風莊老輩們常說的那句話:黃色是冷家的災星,黃色是冷家的災難,尤其是冷家女孩的災難!他們看不起冷家,說冷家:“姑娘是花,男人是渣!彼麄冋f的“花”絕非褒義,是鄙視,是冷眼,是說冷家的姑娘是賤貨,是賤花,是風流成性的賤花!他們說冷家男人是“渣”,是人渣,是糞渣!總體一句話,在清人莊人的心目中,冷家人不論是男是女,用一個字:賤。用一串字:是一坨挑不上筷頭的臭狗屎!據(jù)老輩們說,往日,他們拉屎也要離冷家人三尺遠!

    自我懂事時起,每逢聽到清風莊的老輩們這樣評價冷家人時,我都覺得那是他們的偏見,是他們在杜撰,在攻訌,我都要挺身而出,為冷家據(jù)理力爭,為冷家強力辯護,為冷家人鳴不平!可現(xiàn)在,我還能去辯護嗎?還能懷疑清風莊的老輩們給冷家人所下的定論是攻訌嗎?

    在我所聽到的議論中,清風莊老輩們最鄙夷最最鄙夷的就是冷家那位菜花!知道不?菜花是艷冰的外高祖母,是艷冰曾祖母的母親!

    老輩們說,清風莊早年有個姓萬的大戶,他家有張既能撐開又能縮小金黃金黃的圓形飯桌。有人說這金黃是因為油漆得好,才金黃;有人說這飯桌是黃金木做成,所以才黃亮?删褪沁@樣一張極普通的黃色飯桌,不知哪一天被那個剛剛十二三歲的菜花看見了,她就**臊動了,就晝夜不寧了!

    “又是一個油菜花開的季節(jié)到了——”每次說起菜花時,清風莊的老輩們總是這樣開頭。說那年清風莊的油菜花開得特別黃亮,黃得就如一幅巨大的金色綢緞,鋪蓋著山?jīng)_的田野,漫上了山畈的荒地,飄上了山崗半腰……這時,菜花忍耐不住了,每天不見亮,就如三月河里的鯉魚,隔不了幾下,就在床上砰嗵砰嗵一挺一挺地折騰起來,震得另一頭的媽問:“菜花,干什么呢?”菜花答:“煩!”“小小年紀,煩什么?”菜花答:“萬家那飯桌真好看,金黃金黃,我就想坐到那飯桌上吃飯!”“亂想什么呢?睡覺。噢。”媽似乎想起什么,很害怕,勸著。

    野外的野雞叫了,“咯咯”的,聲音既清脆又響亮。菜花不再挺動,匆匆起床,梳洗完,開門出門……媽又喊:“菜花,去哪兒呢?”菜花還是答得崩脆:“去油菜花開的地方!”媽說:“天還沒亮哩!”她答:“還沒亮?野雞都叫得咯咯的了!”媽制止:“不能去!花! “怎么就不能去?”菜花不聽,還是出了門,徑直跑往那片油菜花盛開的田間。

    老輩們說,我們清風莊油菜花開的季節(jié)是最香最美的。如果那天早上有霧,這種香與美就幻變成一片既能看得見又能摸得著的一片連綿起伏的彩色薄紗!那天大清早,菜花就站在那片輕盈的薄紗籠罩著的如錦似緞的油菜花間,吮著花香,賞著花景,聽著野雞的陣陣打鳴,等著一個少年的到來……

    就在這時,萬家二少爺手拿黃卷,搖頭晃腦念著“關關雎鳩,在水之洲”的詩句,沿著田塍,披著霧的輕紗,踏著花的海洋慢步走來?赡苁菚罹昧,念得累了,念得乏了,二少爺想找個地方休息,就彎腰伸手摸田塍,可能是摸到冰涼冰涼的草尖的露水,又驚得將手縮回,重新站起……菜花一改往日的拘謹,早早坐在不遠處的田塍上,雙腳插進田溝,兩腿并攏,弓起雙膝,以手拍著兩只膝蓋,遠遠而甜甜地喊道:“少爺,這兒有坐!鄙贍斅犃耍匀幌氲健澳信谑懿磺濉钡脑,又開始搖頭晃腦地念起詩書。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菜花,當然容不得少爺?shù)牟徊遣焕恚椭鲃由锨袄∩贍數(shù)囊滦,再拉住少爺(shù)氖郑剿瓉淼牡胤,她重新坐下,重新將雙腿插進腿溝,雙腿并攏,雙膝弓起,一手拍著膝蓋,柔柔地說:“少爺,坐!”就強拉著二少爺坐在她那用雙腿架成的“軟椅”上……再后來,再后來,那“軟椅”就成了“軟床”,一張既溫暖又柔軟的“床”……

    老輩們說,萬家二少爺也算是個有良心的讀書人,自從與菜花做了那事,更是心有所向,不棄不離,再三懇求爹媽把菜花娶回家。父母想到門不當戶不對,自然不會答應,但終究拗不過少爺?shù)募m纏,又見菜花雖是家窮,人卻長得有幾分顏色,最后只得依從,并按照二少爺?shù)囊馑,讓菜花跟隨二少爺一道坐上了那張金黃金黃的飯桌!

    不知是老輩們的夸張,還是果真如此,說每次吃飯時,菜花和二少爺就緊挨著上沿的公公婆婆坐在一側(cè),除了給公公婆婆搛菜盛飯外,她自己就是挺直著身體,穩(wěn)坐在板凳上,兩膝向外,雙腿張開,腳踏實地,低沁著頭, “叭嗒叭嗒”狼吞虎咽地吃飯喝湯……好景不長,這種關系維系不到三年,菜花還是被萬家趕出了大門。理由極其簡單,說菜花上桌面吃飯極沒品相,尤其是那兩腿叉得像個大“八”字!萬家世代是書香人家,哪容得了這樣一個極沒品味的女人!

    據(jù)說,菜花被趕出萬家后,整個清風莊人都緊張了,紛紛在自己房屋四周砌圍墻、扎籬笆,禁止家里人與冷家接觸,尤其是不能與那個菜花接觸,擔心接觸了,自己的兒女就會變得像菜花樣,提起胯子倒出奶的年紀就會“壞了胚子”!

    冷家人心里明白,菜花心里更明白,她不愿讓冷家人受到更多的冷眼,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已是身懷有孕的菜花偷偷離開了家門!

    一年后,女兒出世了,菜花不會取名,就喊女兒“小菜花”,為防混淆,自己就叫大菜花或叫老菜花。

    那時,大菜花才十六歲,憑她的姿色和精明能干,完全可以重組個家庭,但正因為她那不好的名聲,誰還敢沾惹這個“爛貨”呢?

    為了活命,大菜花只得帶著小菜花四處乞討。既已淪為要飯人,如果母女倆索性裝得可憐一點,也許還能博得一些善良人的施舍,可偏偏大菜花又極其講究,只要見女兒的衣服破了,她就向人討來針線,坐到向陽處給女兒縫縫補補;將那些揀來的破布頭剪成**角,一塊塊給女兒的衣上綴得花花綠綠,穿得整整齊齊,除了熟悉的人,誰還知道她母女倆是要飯人呢?

    也正是做母親的這種講究,在那又一個油菜花開的季節(jié),一場更大的黃色災難再次無情地降落到同樣只有十三歲的小菜花身上!

    …… ……

    艷冰啊,艷冰,清風莊的人都說黃色是你們冷家的災星、克星!難道你們冷家人就絲毫沒有意識到嗎?如果說她們沒意識到,那是受時代的局限,可你是新時代的年青人!難道你也沒意識到?你為什么也是見到那黃色就不能自拔呢?

    這究竟是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呀?艷冰,我的艷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