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聯(lián)女教師(4)
作者:濮穎      更新:2018-01-17 16:52      字數(shù):3063
    就在歐陽一籌莫展的時候,黃鶯向他走了過來。黃鶯是音樂系畢業(yè)的,長得十分漂亮,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秋水般的眼波純粹無暇。黃鶯彈得一手好琴,歌喉更是動人,而且長袖善舞。別說是在青城小學(xué),就是在整個青城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一次黃鶯逛街遇到一個年輕的男子,男人見到黃鶯,感嘆道:我要是能把這個女孩子娶回家做老婆,我什么都聽她的,哪怕她上房揭瓦也樂意。

    歐陽看見黃鶯向他走來的時候眼睛里帶著一種急切的目光,他意識到這一定與與樊麗有關(guān),便大步向前去迎黃鶯。果然,黃鶯帶來了樊麗的消息。黃鶯見到歐陽后立即將手機遞到他的面前,并打開了朋友圈。歐陽詫異地看了黃鶯一眼,黃鶯連忙點開其中的一條帖子。她的一個微信好友曬了一組西堤風(fēng)光帶的秋色圖,其中一幅的銀杏樹下坐著一個穿灰色套裙的女人,女人曲膝低頭,雖看不見她的臉,熟悉的人從衣服姿態(tài)上一眼就看出來她就是樊麗。

    歐陽看到后,臉上立即有了一絲笑意。他立即問黃鶯下面可有課務(wù),當(dāng)他得知黃鶯沒有課務(wù)的時候,對她說:我去開車,你準(zhǔn)備一下在校門外等我。歐陽將車開到校門外的時候,黃鶯已經(jīng)站在門外等他。歐陽的車慢慢地泊在他的面前,黃鶯拉開了車門。歐陽發(fā)動引擎,汽車一路向西急駛而去。

    黃鶯坐在副駕駛上, 不停地拿眼去瞄歐陽。雖然他們同事多年,這么近距離的接觸還是第一次。歐陽外表的冷漠是出名的,內(nèi)心的溫暖大家卻都知道。這樣一個外冷內(nèi)熱,棱角分明的男人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搞教育的,倒是像搞刑偵的。歐陽也從后視鏡中瞄著黃鶯,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何況是一個渾身充滿藝術(shù)細胞的女人。就在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兩個人的臉都微微一紅,然后相視一笑。

    “歐陽校長,要不要告訴樊麗的愛人。”黃鶯打破沉寂。

    “在沒有確定圖片上的那個人就是樊麗的時候,暫時不要通知”歐陽握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方。

    “歐陽校長,我有一句話一直不敢說出來”黃鶯遲疑了一下

    “說吧,如果你信得過我”歐陽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我最近發(fā)現(xiàn)樊校最近有點反常,經(jīng)常一個人發(fā)呆,上課還經(jīng)常跑錯班級,好幾次都跑到我的課堂上,這不像她平時的作風(fēng)。還有一次,我因為有事下班遲,路過化雨樓的時候看見她一個人還在辦公室里一邊抹眼淚一邊寫些什么。”

    “你覺得她這些反常的情緒跟今天的失蹤有關(guān)嗎?

    “當(dāng)然”

    歐陽不再說話,他搖開車窗,秋陽還是那么熱烈,風(fēng)中還帶著汩汩熱浪。就在黃鶯詫異他為什么開窗的時候,歐陽慢慢將車停了下來。他不想驚動那個可能就是樊麗的女人。歐陽與黃鶯一起下了車,往西堤北面的銀杏林走去。

    秋陽下的銀杏林生意盎然,密密匝匝的銀杏葉將陽光遮掩,林下一片陰涼。有幾縷陽光從樹縫中滑落,一閃一閃的撲簌迷離。歐陽視力特別好,他一眼就看見樹下的女人,依舊保持著圖片里的那個姿勢。歐陽的臉立即因為激動而泛紅。他很自然地拍了一下黃鶯的肩,叫黃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天呢,就是樊校。 秉S鶯一聲低叫。

    歐陽與黃鶯輕輕地向樊麗走了過去。就在距離一百米左右的時候,樊麗聽到了腳步聲,當(dāng)她抬起頭來看見黃鶯與歐陽的時候,她好像是還魂了一樣,眼睛里有一絲羞愧,更多的是詫異和不安。

    三個人就這么無言對立了片刻,歐陽先開了口“回去吧!狈惵牭竭@話,身子明顯地哆嗦了一下。眼皮立即垂了下來,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半步。

    “有什么話回去說,不要叫大家擔(dān)心!睔W陽的聲音不大,卻冷靜得讓人不可拒絕。

    黃鶯立即走上前去挽住了樊麗的胳膊:回去吧。樊麗就像小孩一樣被黃鶯牽著,跟在歐陽的后面。

    歐陽將車一直開到將近樊麗家小區(qū)的時候,樊麗突然叫了起來:不,不我要到我爸爸那邊去。歐陽看了她一眼,立即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

    樊麗的父親住在老城區(qū)的梨花巷內(nèi),一個很舊的老宅里。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去過女兒的家中,即便是過春節(jié)也是一樣。樊麗拗不過固執(zhí)的父親,去年夏天以后,樊麗的父親得了老年癡呆,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樊麗為父親找了一個全職的保姆,才基本解決了她的后顧之憂。

    梨花巷很窄,根本沒有停車的地方。歐陽將車停在離巷口很遠的一家超市門口。樊麗和黃鶯一起下了車,步行往巷頭走,進了巷口,樊麗好像變了一個人,她輕輕地將黃鶯的手掙脫開來,櫳了櫳微微散亂的頭發(fā),嘴角上揚,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黃鶯松了口氣,這才是正常的樊校長嘛

    歐陽坐在車內(nèi),沒有下車。他早囑托黃鶯將樊麗安頓好,沒有他的允許不能離開。黃鶯點點頭,同時又白了歐陽一眼。歐陽能看懂她的眼神,黃鶯是在說歐陽多此一舉,她是知道怎么做的。

    巷子里陸陸續(xù)續(xù)地有人進進出出,都是樊麗的鄰居熟人。樊麗熟稔地跟他們打著招呼。“小麗,回來看爸爸了?”

    “是的,是的”樊麗笑容可親,臉上的陰霾已經(jīng)一掃而光,蕩然無存。黃鶯呆呆地看著她的樣子“天呢,這臉說變就變,比川劇上的那個花臉變得快!”

    “樊校長啊 今天放學(xué)這么早?”

    “哦,我今天正好去局里開會,回來早”樊麗的應(yīng)變能力非常強。這就像她在課堂上應(yīng)對突發(fā)的情況一樣。她也不止一次地在教師培訓(xùn)會上強**師要有駕馭課堂的能力,要善于處理課堂上各種突發(fā)事件。這是一個教師應(yīng)該具備的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樊麗父親家院門朝西,西曬將本就破舊的木門變得更加斑駁。樊麗早就想給父親換一扇堅實的防盜門,父親堅決不同意。他說這后街后巷本就是平民區(qū),沒有小偷惦記,不要什么防盜門。再說這里大家都一樣的木門木窗,何必裝個高檔的,跟大家拉開距離,顯得格格不入。樊麗一直都搞不清這么多年來,父親為什么不進她的家門。就連羅志強也感到其中定有蹊蹺。

    樊麗推開院門,家中沒有人。這個點上正是保姆帶她父親去東頭街上吃晚茶的時間。東門大街是這老城區(qū)最繁華的一條街道。至今還保留著很多的雜貨店,醬園店,篾匠鋪子。燒餅鋪子,餃面店尤其多。這里的門面房子沒有人來租,都是連家店。價錢總比外面的公道,材料也足一點。老街上還有幾家燒地鍋的老浴室,舊式的理發(fā)店,還有一家書場,名字也老舊,叫做“百花書場”。北門的老居民到了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都會出來走走,買幾只插酥燒餅,下一碗餛飩,叫做吃晚茶。樊麗的父親當(dāng)然也不例外。

    樊麗一進門,臉色就又變了回去。她呆呆地坐在堂屋里那張已經(jīng)泛黃的老藤子上,一言不發(fā)。黃鶯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過會,黃鶯像是想起什么來,趕緊去找茶杯,她要給樊麗倒杯水,以此來消除一下尷尬的氣氛。

    “小黃,不用忙了,我不喝水!

    黃鶯才把茶杯拿在手上,聽了樊麗的話不知所措。

    “歐陽校長呢?”樊麗又問道。

    “他在后面。”黃鶯知道歐陽不便進來,青城實小本來就是老城區(qū)保留下來的一座百年老校。梨花巷就是學(xué)校的施教區(qū),而且相隔也不遠。歐陽與這里的居民沒少打交道。大家都彼此熟悉。歐陽若是陪著樊麗回家,巷子里的鄰居一定會說長道短。黃鶯也知道歐陽此刻一定是在與樊麗的丈夫羅志強聯(lián)系,只有等他丈夫來了見到了樊麗,歐陽才會叫黃鶯離開。至此,她今天的任務(wù)才算完成。

    此時的歐陽正在與羅志強通話,羅志強聽到妻子已經(jīng)找到并回到自己父親那邊的時候,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立即開車往梨花巷趕來。羅志強不常到這個地方來。一是自己的工作忙,更多的原因是他看不慣老丈人的那張臉。當(dāng)初樊麗嫁給他的時候,老丈人就不是很滿意,他那張比馬稍短一點的臉幾乎沒有對這個女婿綻放過一絲笑容。羅志強曾經(jīng)為此更樊麗抱怨過,自己哪點對不起他,還是哪點配不上他的女兒。論家庭,論工作,論能力,羅志強一定是在樊麗之上的。所謂“女攀高親”,當(dāng)初雖是羅志強的父親看中了樊麗,但是樊麗的母親是十分愿意的。樊麗的母親也是教師,退休前在青城也是名師。羅志強的父親是分管教育的市領(lǐng)導(dǎo),他們之間也是熟悉的,據(jù)說當(dāng)年樊麗母親就下放羅志強的父親所在的那個鄉(xiāng)下。當(dāng)時羅的父親正是公社分管教育的副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