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意匠慘淡經(jīng)營中
作者:
吳長青 更新:2016-12-30 00:41 字?jǐn)?shù):2240
河上的生活寡淡得無以復(fù)加,孩子們開始極不耐煩了。幾個大孩子嚷著要回家,女人們感覺也唬不住大孩子,就跟他們說:“哪里還有家,船就是我們的家啊。”
孩子們受不了了,竟然以嚎啕大哭來抗議大人們的舉動。怎么辦?是上岸還是繼續(xù)行走?大家意見不一。張員外最終決定改變?nèi)ニ山拇蛩恪?br />
世事難料,恰逢其時,胡惟庸加強了對松江、太倉等海防的監(jiān)管。閶門樓爆炸事件和官船被劫掠,市民逃跑事件均以內(nèi)參的形式一并呈到了大明太祖手上。太祖大怒。責(zé)成兵部、刑部聯(lián)合調(diào)查。河面上的巡查的船只開始增多。對張員外的船只嚴(yán)加盤查,這令張員外倍感意外。白天幾乎無法行走。
一大隊官兵一踏上大船就對那只舊船起了疑心,火疾斑斑,船頭兩檐還有“青面獠牙”的獨角獸的木拐頭。主官決定扣押船只,張員外與主官論理。
“我們遭遇水匪,差點命都沒了,你看我們這一船老小”張員外邊說邊用手指指向家眷們。
“奉上級之命,我們例行檢查,請你配合”,主官也是有著一股風(fēng)度。
“我不知怎么算配合?”張員外追問了一句。
“我們需要檢查你的船里有無違禁物品”主官直接陳述了意圖。
看到官兵們嚴(yán)陣以待的樣子,孩子們都被嚇得哭了起來。張夫人護(hù)著孩子,生怕他們有什么閃失。
“大人,我們這一群老小也是投親而來,一路輾轉(zhuǎn),怎么也不可能做匪徒啊。”梁娟兒插話道。
“我們也是奉命執(zhí)行上級任務(wù),請你們配合!敝鞴亠@得文質(zhì)彬彬,不像個粗人。
“那你們想怎么個檢查?”梁娟兒續(xù)問道。
“人全部到我們的船上,我們檢查所有的物品……”主官一臉不高興,態(tài)度上開始有些激動。
正說著,水面上半浮著一只“江豬”,官兵們看到“江豬”立刻興奮起來,有人嚷嚷,快去抓“江豬”,這可是不錯的美味。主官看下屬騷動顯得非常不高興。厲聲呵斥道:“都給我站好”。
突然, “江豬”漸漸向官船靠近過來,不安分的官兵竟要用長篙去捅“江豬”。只聽見一聲“轟響”,水面上冒起一個水柱,“江豬”爆炸了。官船被炸出了一個洞,頓刻大水灌艙,好幾個官兵掉進(jìn)了水里,船上的官兵急忙拋下木板以作浮力救助。主官氣急敗壞。連呼“反了,反了”。
乘著混亂之際,張員外和梁娟兒扯滿帆,將櫓一個急劃,行船離開了官船。張員外對神秘“江豬”的出沒感到驚恐。他聽過去過東洋的人說過,倭寇才有這種東西。“難道淀山湖有倭寇?”一連串的疑問在張員外的腦海中盤旋。
“大人,我想跨過大江去,我要找他們,可否將你的另一只船借給我?”梁娟兒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她這個想法在心里也盤算了好多天,現(xiàn)在終于憋不住了。
“情況這么復(fù)雜,危險太大了,不能這么冒失?”張員外安慰梁娟兒。
“我想找到吳實和阮興無”梁娟兒知道他們救過張員外,于是直言不諱地說了自己的想法。
“前有倭寇,后有追兵,插翅難逃,我不主張你單獨一個人走!睆垎T外據(jù)理力爭。
“現(xiàn)在不是走的時候?如果要走我覺得還是從陸路走安全,看這形勢,水路更加麻煩,千年太平水道自此不再有太平咯!”張員外說得有些傷感。
“也許,我能找到他們”梁娟兒喃喃自語。
“不行,你還是不能走,”張員外再次強調(diào)了自己的看法。
“我得找到他們,”梁娟兒說的聲音非常細(xì)小,生怕驚動了艙里的其他人。
“據(jù)我判斷,淀山湖必有一場大戰(zhàn),你沒看到那個爆炸的‘江豬’嗎?那是倭寇才有的東東啊”張員外有些驚魂失魄。
“倭寇是什么?”梁娟兒露出了幾分天真的姿態(tài)來。
張員外說:“通常就是流傳的所謂的‘水鬼’”,他其實并不知道典籍中已經(jīng)有明確的記載:明謝肇淛《五雜俎•地部一》:“亦使浙直諸軍士因之習(xí)於海戰(zhàn),倭寇之來,可以截流而御之。”《明史•外國傳三•日本》:“有捕倭寇數(shù)十人至京者,廷臣請正法!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蘇州最大的封侯人是陸聚,他與當(dāng)朝丞相胡惟庸是好友。蘇州知府經(jīng)常邀請陸聚回鄉(xiāng)看看,畢竟偌大的江南是你陸大人的故鄉(xiāng)啊。陸聚對胡丞相敬重有加,并以師徒的關(guān)系相稱。
因此,江南實際上控制在胡惟庸的手上。有些時候看起來是對江南利益的看中,其實背后是朝廷權(quán)貴之間的博弈而已;实鄱嘁,生怕自己被朝臣集體玩于股掌之間。因此,對蘇州府臺平均任期幾乎不足一年就換掉,可見人事問題的復(fù)雜。這樣形成了明代特有的一套相互牽制的體制。
令張員外同樣不安的是他自己前面的路也是迷茫一片,國家初定,生民凋敝,國家需要“休養(yǎng)生息”,需要發(fā)展的時間。因此,反戰(zhàn)也可算上是最為樸素的思想,一直存在于那一代人的心里,流淌在血脈里。可是人性的貪婪,對財富的欲望陰魂不散,哪里有利益哪有就有爭斗與狡詐。
“你如果實在要走,我就把我另外一根火藥槍送予你,希望你好自為之吧!闭f完,張員外開始教她如何使用土銃。
土銃可以遠(yuǎn)距離射擊,而且散點面積廣,因此,殺傷力也大。
那只“加勒比”雖然已經(jīng)物歸原主,但是人是物非。梁娟兒覺得非常蹊蹺,怎么可能遇到的阮興無使用的這只船。
它有至少有以下幾種可能,阮興無被倭寇殺害,倭寇搶了他的船;還有就是這群人已經(jīng)融入當(dāng)?shù)兀@只廢棄的船只被水匪使用;還有就是沒有用途了,“加勒比”被送人了。無非就是這三種情形。如果是被倭寇搶殺了問題就大了,胡丞相不會不知道的,但是皇上就未必了,除非他這個大秘書一五一十地向他匯報。
梁娟兒下定決心離開了張員外,她要尋找她的那一鎏長發(fā)。
在孩子們的啼哭聲里,梁娟兒向張員外夫婦磕了一個響頭說:“感謝救命之恩,前程無數(shù),但愿老天有眼,你們盡快脫離河海,上了岸就習(xí)慣了。”梁娟兒說的的確是事實。江南實業(yè)自古繁盛,河湖上的流動作業(yè)者給予社會有不安定的心理因數(shù),因此,民眾對漁民普遍存在著一種不信任。
告別了張員外,梁娟兒自己操作起“加勒比”向淀山湖的東北方向張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