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為了不再迷失
作者:
齊薇霖 更新:2018-05-11 14:56 字數(shù):4406
孫少堂康復后繼續(xù)在獄中的冥幣印刷廠工作,近期程若英經(jīng)常叫他一起去守夜班。夜班在監(jiān)獄里是個福利,夜深人靜之后,彷佛可以享受到一絲自由的感覺。
“給你抽支煙!背倘粲⑦f給孫少堂一根煙,點上,然后自己也點起一支。
“你連火柴都有。”孫少堂知道監(jiān)獄里是不能收藏火柴的。
“這個世界任何地方都充斥著勢利眼,包括獄警也是人。他們知道我是有錢有勢的人,也會給三分面子。”
“你不是黑社會的吧。”孫少堂開始對這位大哥充滿了好奇。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大家都是討生活而已。”程若英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你肯定不簡單。”
“你知道黑社會不過是一種生存模式,任何生存模式都必須跟隨社會的發(fā)展而變化,否則就得淘汰,F(xiàn)在是什么年代,需要錢的年代,你不能像以前那樣,僅憑一個義字就叫兄弟們沖鋒陷陣,你要給他們飯吃,最好是長期飯票。所以,誰的錢最多能擺出來的人就越多,沒錢就不要充大哥,談感情跟耍**基本沒有區(qū)別了!
“那你說說,黑社會要怎么轉型?”孫少堂開始有點佩服程若英了。
“你不能天天想著收保護費,一開始法律不健全還好,法律健全了,收保護費就是上不了臺面的生意,當你保護費收的多了,就可以去好的地段投資商鋪,慢慢的靠收租就可以了,好過收保護費,當收租收的多了,你還可以去做地產(chǎn)商,賣房子給別人,這些生意模式都比收保護費高明太多,你還可以做賭場,做娛樂公司,有很多生意可以讓你轉型。”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睂O少堂笑了笑說,“那你為什么特別看重我?”
“一個老板要想長期生存下去,不倒臺,就必須搜集人才,我看你就是可造之才!
孫少堂微微一笑,低頭沉默著。
“告訴你,我很快會出獄了。等你出獄后,我會找到你的!背倘粲⑿π,很有把握似的說。
那天晚上孫少堂一直和程若英整理印刷好的冥幣,清點,裝箱,直至清晨收工,彷佛是地下的差使,將要冉冉升起,重回人間。
程若英有著一副東方貴族的面孔,很標致的橢圓形臉上有高挺的鼻梁和炯炯有神的雙眼,雖然他貌似很看得起孫少堂,對他十分坦誠,但也隱藏了不少自己的黑歷史。比如,他是一個漁民出身,如何發(fā)跡并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社會層面,全仰仗他在十五年前的一次傳奇經(jīng)歷……
(十五年前)
“不好了,老大的女兒被仇家綁架了!”
“趕快去通知明哥!”
兩個小兄弟得知老大的女兒小珊被人綁架,慌張的趕去告訴華明會的掌門人明哥。
“什么!馬上給我去找人!還愣著干什么?!”
整個華明會的兄弟全體出動,到各個區(qū)域去搜尋小珊的下落。
那天,剛好程若英進城賣魚。他是一個很勤勉的人,在發(fā)現(xiàn)海鮮收購價和零售價的分別之后,不惜一個人開摩托車幾公里,到城鎮(zhèn)上賣魚。穿著舊舊的粗布衣裳,頭發(fā)長到肩膀的位置,長期的勞作使他全身充滿了結實的肌肉線條,頗有幾分浪子風格。
因為沒有攤位執(zhí)照,他只能在較偏僻的地方擺攤。突然間,他看見一群男子捆綁著一個女孩兒經(jīng)過自己面前,女孩不停的尖叫救命,之后嘴巴被粗暴的塞進紙團。
“你們干什么!”程若英挺身而出,與一群綁匪大打出手,因為常年的體力勞動,他的身手十分敏捷,在大戰(zhàn)幾輪之后,成功將一群綁匪打暈,但自己也渾身受傷,身上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他憑著最后一絲氣力,走到小珊的身邊,給她松了綁。此刻華明會的兄弟們也正好趕到,將他們一起帶回來見明哥。
在養(yǎng)傷期間,小珊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程若英,明哥也十分器重地當他是女婿一樣看待。程若英的心動搖了,他接受了小珊并隱瞞了自己在鄉(xiāng)下有妻女的事,從此一去無回。
——
“你怎么在咖啡店打工啊?全村的人都知道你現(xiàn)在是大設計師了!”
全村人都知道了英藍獲得商業(yè)設計比賽大獎的事,所以阿峰特地來城里找英藍慶祝,本來期待著她能夠“茍富貴,勿相忘”,誰知道她原來在咖啡店打工。
“咖啡店怎么了,我現(xiàn)在越來越喜歡咖啡了!庇⑺{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
“但是你忘了自己的夢想啦,還有你住的那個房間那么小,”阿峰很心疼知道英藍原來過得這么苦,“這樣還不如回村里去。”
“我不想。”英藍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窗外。
“難道你還有什么別的牽掛?”
“你想說什么呀?不要這么怪里怪氣好嗎?你看不起我是煮咖啡的嗎?但是我覺得挺好,我開心,輕松,快樂,行嗎?”
“你別生氣呀,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么明明得了獎,反而不做設計師了,就連一個理想都不是了。我只是關心你!
阿峰就是這樣的,他永遠不懂英藍的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人和人之間有時候很奇怪的,有的人剛剛認識卻好像認識了很久,有的人明明認識了很久卻好像兩條平行線,永遠找不到交點在哪里。
——
假日的傍晚街上到處都是出去和回來的車輛。晚餐時間,孫少康密會了他岳父林傳民的司機趙如山。
“按您的要求,最近一直在留意林先生和置佳控股股東之間的聯(lián)系!壁w如山和孫少康在一個裝修頗有歐式氣息的餐廳里,深褐色的木質餐桌上,小小的蠟燭燈忽明忽暗的飄。
“有進展嗎?”孫少康問。
“有,林總裁和置佳控股中一位姓陳的股東多年前是一起當過兵的,所以感情很好,上次慈善拍賣會上花600萬買了一幅畫的女明星曾楚捷就是……”說到這里趙如山感到有些難以啟齒。
“是什么?”
“是……是他們公共的**!
孫少康聽見后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原來長輩們還有這種愛好!
“他們也經(jīng)常介紹這個女明星給一些政商界的名流,作為一種賄賂。”趙如山補充說,“還支付給這個女明星每次幾百萬的酬勞!
“難怪看她不怎么拍戲,卻經(jīng)常佩戴幾千萬的珠寶出門,原來是另有生意門路,”孫少康想起上次彈劾的失敗,所以這次要做的十分謹慎才行,“你先不要聲張,想辦法在曾楚捷接客的時候,在房間里安裝攝像頭。這件事你做成的話,我給你十倍于現(xiàn)在的酬勞!睂O少康深知此事的難度,不過好在趙如山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風險都在所不惜。
——
在“呼吸咖啡”英藍仍在是否要接受孫少康的邀請繼續(xù)做設計師這個問題上舉棋不定?Х鹊甑纳夥浅2黄骄,有時候很清閑,但在繁忙時段卻非常忙碌,每到周末老板娘都會過來一起幫手,端咖啡,擦桌子。晚上打烊后,老板娘和英藍一起打掃店鋪,準備關門。
“有個老板想請你繼續(xù)做設計師,我知道了!崩习迥镆贿吳謇砜Х缺,一邊對吧臺外正在擦桌子的英藍說。
“你怎么知道?”
“別的我管不了,咖啡店的地盤上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老板娘突然認真起來,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去嗎?”
“他太太是我的前老板,也是辭退過我的人,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接受這個邀請!
“你想繼續(xù)做設計師,對嗎?”
英藍被這個問題問得整個人愣住了,拿著抹布的手漸漸慢了下來。
“沒有應不應該,只有想不想。其他的細節(jié)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還想不想設計。如果一件事讓你既感到興奮,又感到恐懼,那么這件事八成值得去試試。”
“但是,我怕我不行。”
“人活著不是為了成功,因為成功或失敗都是很短暫的,要做自己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才不會后悔。你很像我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有個機會可以去巴黎做環(huán)境設計,雖然我很想去,但還是因為很多外界的因素放棄了,”老板娘走到英藍身邊,扶著她的肩說,“其實選擇沒有對錯,因為一切都在變化中,今天是對的事情,明天就可能是錯的,重點是那是不是你心里想要的!
英藍有點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老板娘看出她的心思,笑笑說:“不過你還要住在這里,周末缺人手,你還是要來幫忙的,怎么樣?”
“真的很謝謝你。”
“別謝我,要謝的話就多介紹點客人過來喝咖啡吧!崩习迥镛D身走進吧臺,繼續(xù)忙碌了起來。
那天英藍終于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孫少康,“喂……”
——
“你們這是寫的什么標題?‘獨立設計師打破奢侈品傳統(tǒng)概念’?你知道這樣寫會得罪多少廣告商嗎?誰是金主你們都不清楚怎么當編輯,獨立設計師每年能給你下千萬的廣告單嗎?”李澤雅專門把兩個編輯叫道自己的辦公室里訓話。在終于沒有了秦語涵的Victor雜志,她正在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大改制,這首先包括對編輯思想的重新定位。
兩個編輯坐在她的辦公桌前,低頭不出聲。
“把你們在學校里學的那一套新聞理想放下,這里是現(xiàn)實世界。你在學校里是花錢交學費上課,你是客戶,盡管談理想沒人攔著你們,但現(xiàn)在你們是在打工,在賺錢,在行業(yè)的大餅里面分到屬于自己的一塊,懂嗎?首先你要明白行業(yè)里的這碗飯是怎么來的,你們連這都不清楚的話,能保住自己的一碗飯嗎?是不是弱智的行為?”
“李總,我們明白了!
“告訴你們,時尚雜志就是精心包裝的廣告手冊,你可以將所有內容想象成軟文,我希望你們從今天開始清楚的了解哪些品牌是我們的大客戶,然后就把他們吹上天,那些不給錢,沒做廣告的一概不能報道,明白嗎?”
“知道了,李總。”
“出去吧。”
李澤雅是一個自信到炸裂的女人,她認為只要執(zhí)掌了金錢便可以高人一等。有的人一旦有了錢,就將金錢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這樣一來他們也就是至高無上的,其他的學識,美德,經(jīng)驗等等都要靠邊站,因為如果尊重這些品質的話,等于將更多的人納入應該受到尊重的范疇,無異于降低了自己的地位。
她自以為掌握了時尚圈的所有規(guī)則,可以輕松搞定任何廣告客戶。
“什么?博寶麗今年不是計劃在我們這里投放全年的首頁廣告嗎?”李澤雅對著廣告經(jīng)理大聲呵斥。
“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們說今年的投放計劃有變動。”
“不可能!Victor是最重要的時尚媒體品牌,他們不可能不投!
“他們說……”廣告經(jīng)理不敢再說下去。
“說什么?!快說!”
“他們說Victor不是特別能針對年輕的消費群,而年輕人是博寶麗未來最重視的市場。”
啪的一聲,李澤雅拍起了桌子,她龐大的自信心體系,受到了前所未有挑戰(zhàn)。難道,Victor雜志的成功真的與秦語涵有關?難道不是因為強大的廣告客戶后盾和雜志品牌的自身?她決定親自去拜訪客戶。
“你好,我約了張總!崩顫裳艁淼讲⿲汒惪偛康那芭_,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您好,您是李女士,請跟我來。”前臺將她帶進了一件會議室。一進門,她竟然看見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秦語涵!
“你來得正好,我們剛剛和秦女士談了下一步的視頻廣告計劃!睆埧側魺o其事的招呼著李澤雅。
“明年的首頁廣告我們可一直是給博寶麗留著的,不知道貴公司……”李澤雅想打探張總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
“明年的廣告計劃還在等董事會的審批啊,我希望您能理解,這并不是我的個人決定。Victor一向是我們很重視的媒體伙伴,非常期待未來跟你們的繼續(xù)合作,”張總伸出手給了李澤雅一個充滿熱情的握手,“對了,今天我臨時有個會要開,實在不好意思可能要讓您等我一下,失陪了!辈焕⑹遣⿲汒惖墓P總監(jiān),張總拒絕別人的水平已經(jīng)達到行云流水的境界。
會議室里這時候只剩下李澤雅和秦語涵。
“你說,是不是你搶了Victor的廣告!“李澤雅先發(fā)制人。
“這下你知道Victor曾經(jīng)的輝煌并不只是靠平臺和資源,用對人很重要!鼻卣Z涵也毫不示弱。
“一個靠野路子上位的女人也能有如此自信?”
“一個從不尊重員工的老板也想獲得成功?”
兩個女人之間的仇恨量加起來或許能夠推動地殼運動。
“告訴你,離開Victor我反而生活的更好了,不用辛辛苦苦到頭來還被說成是拜男人所賜,而你呢,只能讓別人看笑話,證明Victor沒有秦語涵就不一樣了!”
“你胡說,你會為你今天說的話而后悔的。”李澤雅頓時氣得臉色發(fā)白,氣沖沖地離開博寶麗的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