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不老情難絕
作者:愛睡覺的菲林      更新:2018-06-21 17:18      字?jǐn)?shù):2606
    米白色綢質(zhì)長裙被撩起,露出雪白的小腿,精巧的玉足,李言蹊一手抱了裙擺,一手提了高跟鞋,走進(jìn)屋,將鞋子一扔,往沙發(fā)上一倒,好容易撐到回家,她連上樓的氣力都沒有,閉上眼,唇間逸出微弱的,不知是舒服還是痛苦的**,腰后酸麻的厲害,僵直了一整天的身體,終于得了解脫。

    不多久,同樣一身白禮服的鄭念初走了進(jìn)來,鎖上門,將鞋子扶正了放好,再看那沙發(fā)上,李言蹊的裙擺如牛奶般傾瀉,絲綢面料,在燈下,瑩瑩閃著光。

    她笑著走過去,“要睡也不能在這里,趕緊去洗漱,你明天不是要和陸胤塵出去約會嘛!

    李言蹊一動也不想動,她躺在沙發(fā)上裝死,想起臨別前陸胤塵拉住她,對她溫柔問道,“明天一起出去走走?”大叫了一聲,她認(rèn)命的爬起來進(jìn)房間洗漱。

    夏日午后,陽光毒辣,他們挑著在樹蔭底下走,仍是出了一身的汗,陸胤塵提議找個地方坐一坐,正合了她的意,“我還沒吃飯呢!彼σ饕鞯卣f。

    陸胤塵挑了一家西餐館,西洋人開的飯店,夏日里有冷氣,價格自然也不俗,她知道他家世顯赫,不在乎這些,便也坦然了。

    她餓壞了,埋首于身前的黑胡椒小牛排,他只要了一杯咖啡,看著她吃。餐閉,她也要了一杯咖啡。

    “近來可好?”有沒有想我?其實(shí)陸胤塵想知道的是后半句。

    她沖他笑了笑,卻不答話,她今日穿著一件白洋紗旗袍,滾一道窄窄的藍(lán)邊——深藍(lán)與白。一身藍(lán)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顯得整個人溫柔有氣質(zhì)。

    她撲哧一笑,“好得很,每天都無所事事,再請我吃塊海綿蛋糕吧?我其實(shí)沒吃飽!

    他也笑,問:“只要一塊蛋糕?”

    她果然又想了想,“那就再要一只藍(lán)莓布丁,一杯香草冰激凌!

    在西餐館一直坐到太陽落山,陸胤塵邀請她去看電影,當(dāng)時正值商行店鋪關(guān)門打烊,路上行人極多,半天也叫不著一輛黃包車,最近的電影院離得也遠(yuǎn),沒法子,只好去擠電車,車上自然是沒空位的,便只有站著。

    兩人正說著話,車子突然陡停!她一個站不穩(wěn),就要往前傾,他反應(yīng)快,迅速撈住她。車上乘客七嘴八舌抱怨著,卻聽見司機(jī)一通大罵,說的是十里銀灘本幫話,他聽不懂,她聽出來是剛剛路面上突然沖出一個頑皮的孩子,司機(jī)罵得兇,乘客們反倒不敢說話了。

    回過神的她正準(zhǔn)備解釋給他聽,卻發(fā)現(xiàn)不對勁,他的手,還扶在她的腰肢上。

    突然間失去了面對他的勇氣,她低了頭,思量著是把他的手拿開,還是裝做若無其事?正猶豫著,電車停站了,嘰嘰喳喳上來了一大幫的學(xué)生,車子里本就站滿了人,現(xiàn)下更為擁擠,推推嚷嚷地,他們被擠到了一處角落里,這還不算,彼此間原本就相隔不多的距離,一下子被掏空,兩具身子緊緊貼合在一起,腰間,他的另一只手臂也環(huán)了上來……

    他們現(xiàn)在這樣的姿態(tài),就是擁抱,而且,是最為親密的擁抱。車子里擠滿了人,大家都在抱怨著擁擠與炎熱,沒人注意到角落處這一幕,就算注意到了也不稀奇,時代在變革,如今人人都在講男女平等,自由戀愛,更何況是在這洋化了十里銀灘?西洋人在大街上都敢當(dāng)眾親吻,情侶間的相擁,實(shí)在也不算什么。

    此時的李言蹊卻顧不得計(jì)較這許多,只覺得腦中的思緒瞬間被抽干,看不見人群,聽不見喧囂。夏季本就熱,如今擠在這電車?yán),又抱得這樣緊,薄薄的兩層衣衫,早就濕透了,緊貼在身上,那感覺就像是……從頭到腳,她身上沒有一處肌膚不是滾燙的……

    他幾乎高出她一個頭,她的臉龐只夠埋進(jìn)他的胸膛,他身上有汗味,夾著淡淡的薄荷香,混成一種獨(dú)特的體味,說不上好壞,卻足已讓她銘記,屬于他的味道……耳邊是他的心跳,劇烈、急促,想來他也是緊張的……

    陸胤塵倒沒覺得自己在緊張,他只是恍惚,就這樣抱住了她,不可思議的柔軟,不可思議的嬌嫩。她其實(shí)有一米七的個子,比許多女人都要高,可骨架纖細(xì),抱在懷里,像是水做的娃娃,不,是奶做的娃娃,她的身上,隱約透著奶香……可她那隔著汗?jié)窳说谋”∫铝,緊緊貼著他的,是那樣柔軟的胸……

    這個女孩……這個女人……

    電車到站,車上的人已經(jīng)下空了,兩人還是渾然不覺……直到司機(jī)罵罵咧咧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李言蹊夢中驚醒了一般,迅速推開他,逃也似的跳下電車,迎著濕熱的風(fēng),走下去老遠(yuǎn),這才想起回頭,他在不遠(yuǎn)處跟著,臉色也潮紅。

    這里是位于郊外的電車公司,哪里還有什么電影院?兩人相對站著,默默不作聲……

    先是李言蹊發(fā)出一聲輕笑,他也跟著笑起來,兩人越笑越大聲,吵得電車公司里有人推開窗戶怒罵,他自然聽不懂罵的是什么,快速執(zhí)起她的手,大笑著跑開了。

    一口氣跑下老遠(yuǎn),她不認(rèn)識路,只覺得牽著他的手,管他去哪里。她乖乖讓他牽著,乖乖跟著他跑,管他去哪里。

    她的體力到底比不上他的,跑不動了,停在路邊,半彎了腰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在一邊看著,也是氣喘吁吁。待兩人都平靜下來,他向她伸出手……她微笑,嘴角揚(yáng)起漂亮的弧度,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纖指滑進(jìn)他的掌心,他立即握緊。

    兩顆心,瞬間拉近。

    電車公司已經(jīng)下班了,郊外又不容易遇著黃包車,他們只得徒步往城里走,手牽手,步子也輕快。李言蹊只覺得胸口處仿佛幻化出一只美麗輕盈的蝴蝶,展開色彩斑斕的翅膀,迎著風(fēng),飛出去了。

    來到電影院門口,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他去售票口碰碰運(yùn)氣,她在路邊等。不一會兒他過來,說是電影已經(jīng)開場,票買完了,兩人不以為意,本來也不為看電影。她想起他還沒吃飯,于是建議去吃晚飯,路過王家沙,見到在賣限時供應(yīng)的生煎饅頭,她嘴饞,他便去排隊(duì),快一米九的大高個,混在老少姑婆中間,分外乍眼,別說是他周圍的人,便是路過的行人,也頻頻回頭張望。他卻從容,一心一意排隊(duì)。

    她等著無聊,去看路邊百貨公司櫥窗里陳列的飾物,只一條黑絲巾還能上眼,黑絲綢面料,以銀線滾邊。正看著,一袋生煎饅頭遞到了眼前,她笑,他也笑,一袋生煎饅頭就能叫她樂得瞇了眼。

    她帶他走進(jìn)一家川菜館,她愛吃辣,家中仆役也大多是從川蜀過來的,吃慣了川菜,她下午才吃了西餐,剛又吃了一袋生煎饅頭,也不知道哪來的胃口,竟還能吃得下。她說自己也會做菜,浦灘飯店的廚藝都不如她,對鄭念初都不會講的話,不知為何,獨(dú)獨(dú)告訴了他。

    他其實(shí)吃不了這樣的辣,努力適應(yīng)著,時常抬頭看她,她小嘴兒辣得通紅,不時還伸出小舌頭在紅唇上舔一下,他喉頭也跟著一緊一緊的。

    中餐館里不講究,廚房里有油煙飄出來,在大堂籠一層薄薄的白煙氣,他突然就生出一種恍惚,只覺得此情此景,眼前的她,在哪里見過……

    吃完飯,送她回家,月亮已經(jīng)升了起來,銀盤一樣懸掛在半空。兩人本都不是多話的人,聊了這半天,再找不著話題,索性就不說,十指相扣,慢悠悠晃著,只希望永遠(yuǎn)都走不到才好。

    在一處街角,她終于停了下來……兩人靜靜站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