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二、脫險(xiǎn)
作者:
黑水書生 更新:2018-07-03 09:33 字?jǐn)?shù):2232
“你說甚么!”聽得“海蛇”二字,杭劼不由大驚,未待沈老頭回應(yīng),早已俯身下去,要為陸凇吸毒。
“使不得!你要陪葬么!”正在他要吸第一口時(shí),卻被沈老頭喝止了。
杭劼當(dāng)即冷靜下來,心下已知七分,忙撕了身上直裰下擺,將布條繞到陸凇傷腿上扎緊。沈老頭見了,方面露贊許之色,因笑道:
“到底是太嫩,這才像個(gè)師父的樣子!闭f著,從腰間掏出個(gè)火折子并火罐來,點(diǎn)了火把火罐一燎,對準(zhǔn)陸凇傷口吸起毒來。
杭劼看時(shí),只見陸凇傷處吸出的血已是紫色,不由心頭一緊。又聽得沈老頭道:
“就是這火罐,也要反復(fù)吸上幾次。看這血不再往外滲,就要拿下來,用海水沖了,重新燎一燎再拔上去!闭f著接過旁人手中水袋,起開火罐,簡單沖洗了,又燎一燎給陸凇拔上,如此十?dāng)?shù)次,待拔出的血顏色轉(zhuǎn)紅,方才收起火罐,又解了杭劼綁的布條,接過水袋道:
“這是方才他們打的海水。你給他洗傷口罷。我們再去打點(diǎn)水。切記,這沖洗量要大,時(shí)間要久,海蛇咬傷絕不能打開傷口亂吮,如不得已,必須要邊吸邊吐,以求盡快除去傷處蛇毒。我所以不讓你用口吸,也是免你由此中毒還救不活人。這海蛇毒極是難纏,咬傷處憑你冰敷、熱敷、燒灼還是抹醋都沒有任何作用!庇忠娝聪虿紬l,笑道,
“你別急,隔一刻給他放松一小會再系上。”
杭劼依言,不住給陸凇沖洗傷口,見沈老頭回來,便請他幫忙重新給陸凇傷腿上扎緊布條。
沈老頭一面系布條,一面嘆道:“海蛇劇毒自不必說,更可怕的是它咬人不疼,毒發(fā)前又沒甚么中毒征兆,極易使人大意而沒能及時(shí)被人救治,其最兇險(xiǎn)處,也在于此。海蛇毒極易侵入臟腑,又以心、腎最易受害。我也見過被咬傷的,短的幾個(gè)時(shí)辰,長的幾天內(nèi),都一命嗚呼了!
“如此說來,凇兒還有救么?”杭劼臉色瞬間慘白,額上的汗也顧不得擦,急忙問道。
沈老頭見狀,微微一笑道:“少俠別急。他這是剛剛與人交手,血行加快,這中毒征兆便顯得快些,咱們這些人又救得算是時(shí)候,也是小少俠心地好,怕倭寇為害百姓方才動(dòng)手,算是吉人天相罷!
“前輩的意思是凇兒傷口洗凈后就全好了么?可他仍是昏迷未醒啊!焙紕履樕匣謴(fù)了些血色,雖舒了口氣,卻仍放心不下。
“我所謂吉人天相,也只是看他這條命暫時(shí)算是保住了。至于恢復(fù)得如何,我卻不敢說,畢竟此前我沒有遇到過中毒征兆出現(xiàn)如此早的,多數(shù)人還是耽誤了。至于昏迷不醒,海蛇毒令人呼吸困難倒是真的。我看傷口也洗得差不多了,方才探他胸口,心跳雖弱,可也并未散亂;這毒極快,又烈得很,他現(xiàn)下鼻息多半是幾不可探了。方才我所以沒和你說,是怕你心急亂來,若是不處置傷口,只怕到時(shí)就死得快了。眼下你倒是可以助他呼吸了。”沈老頭正色道。
杭劼立起身來,先向沈老頭道了謝,探了探陸凇氣息,雖有準(zhǔn)備,仍不免心頭一緊,忙松了陸凇里外衣襟,暗道幸好心跳未停,方略安下些心來,當(dāng)即蹲身下去,一手捏緊陸凇鼻孔,另一手握了他下巴,將他整個(gè)頭盡量后仰,以求氣息順暢。隨后,杭劼深吸一口氣,就口封了陸凇雙唇一周,向他口中連吹了長長兩口氣,見陸凇胸部稍稍抬起,杭劼即刻松了口,同時(shí)放開陸凇鼻孔,側(cè)耳聽陸凇是否呼了氣,又深吸了一口氣。聽得陸凇呼出氣來,杭劼便照方才一樣再吹兩口,如此往復(fù),未敢停歇。吹了有十六七次時(shí),杭劼探探陸凇頸項(xiàng),如前繼續(xù)助他呼吸。沈老頭命人打了海水,又給陸凇沖了沖傷口。
一個(gè)時(shí)辰過后,陸凇氣息終是平順了。杭劼見狀,長長松了口氣,便去給陸凇系上里外衣襟,見他胸口貼身掛著個(gè)錦囊,也無暇細(xì)看,仍是原樣系好。
杭劼只覺頭暈眼花,索性就勢向后一坐。他臉色本就白于常人,此刻更是煞白如紙。沈老頭見了,笑道:
“少俠,你也算沒白白操心受累。莫說一個(gè)時(shí)辰,就是三個(gè)時(shí)辰不斷,人救不回來,也是有的。說他吉人自有天相,我沒哄你罷!”
杭劼點(diǎn)點(diǎn)頭,抬起雙臂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拱了拱手。
沈老頭會意,點(diǎn)頭笑道:“少俠好好歇一會罷,不必客氣,此事原也有我們的不是。好在少俠是習(xí)武之人,中氣充盈,常人要是這樣,早就吃不消了。等小少俠醒了,你們盡早去少林寺罷!
“莫非凇兒這毒未解干凈,只少林有解毒之法?這解毒之法,莫不是《易筋》《洗髓》二經(jīng)罷?”杭劼聞聽,當(dāng)即問道。
沈老頭聞言拈須一笑:“少俠真是聰明過人!不錯(cuò),正是這兩部經(jīng)。想我沈惟敬這些年來閱人無數(shù),舉一反三的有,聞一知十的已十分少了。聰敏勝過少俠的,我還沒見過。我看少俠年貌,不會是江湖人傳的那位‘雪公子’罷?”
“正是。多謝沈前輩指點(diǎn)!”杭劼抱拳應(yīng)道。
沈惟敬哈哈一笑:“哪里哪里!我道是誰,原來是冰雪二公子。《簧傩,我們先告辭了!”
陸凇醒來時(shí),只見桌上燈影搖搖,像是客棧房間,師父正和衣歪在他身旁睡了。他待要起身,又怕驚擾了師父,便又合眼睡去。
翌日一早,剛吃罷飯,師徒二人便往少林去。陸凇只見師父似有心事,又看他忽然改了行程,想著此刻即便問了,師父也不會說與他,是以并未多問。二人一路風(fēng)餐露宿,每日只歇兩個(gè)時(shí)辰,過了半個(gè)多月,方到了少室山下。
師徒二人待要上山時(shí),正遇見一個(gè)和尚下來挑水。陸凇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凈塵。他未及下馬,便開口喚道:
“凈塵師兄!”
凈塵聽得有人喚他,一看竟是這師徒二人,忙快步下了山,與他二人見了禮。待他挑滿水時(shí),便引了杭劼師徒上了山來。
剛剛安頓停當(dāng),杭劼便欲見方丈。凈塵問緣由時(shí),杭劼見陸凇不在,便與他說知了。凈塵聽過,不由嘆道:
“阿彌陀佛!這卻難了。這個(gè)事要放于別人身上,倒也不難。我少林傳功,不論僧眾俗眾,都要先行拜師。云冰的性子,我也曉得一二。要他再拜少林,怕是……”
“哐!”門應(yīng)聲重重大開。凈塵一語未了,早被門口人聲打斷:
“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