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成長
作者:
蘇慕 更新:2019-05-15 22:32 字數(shù):1952
明月做了一套六級卷子就出了門,她一個人預(yù)備著去看一場電影?纪晖懈V螅髟赂杏X輕松好多,把之前沒讀卻該讀的書讀完,把考試月的事情安排好,在日歷上圈出出分和放寒假的日子,基本就計劃著這樣過完12月了。
明月回頭想想,這個學(xué)期很平靜,心里倒也踏實。備考的一個月效率好像比較高,于是明白大概需要把很多不必要的情緒和感受全都拋開才能走得快一些。
最近很喜歡晚上和喬麗打一個長長的電話,連續(xù)好幾天如此,什么都說,一定要說到無話可說了才舒服。
不知為什么,明月總是會想起一些不復(fù)重來的畫面,過去的那些窩在一起過冬的傍晚。明月伏在桌子面前要么做題要么看書,喬麗就在一旁看書,那些書她多半已經(jīng)看了許多遍了,要是白天有點累,大概九點就能聽到她輕微的鼻息呼吸聲,每當這個時候,明月就會扭過頭去,看她躺在明月床上的溫柔的睡臉,她穿著粉色的睡衣,身型小小地蜷在她的被窩里,明月看一眼窗子外面掛著的上弦月,房間里無比安靜,然后覺得生活可真好。
在北京的上弦月稀釋的月光下,手機傳到耳里是喬麗一些瑣碎的話,好像就能回到那個情景里。
在此之前明月就知道比利林恩的故事本身比120幀更加吸引人,事實也證明了這個想法。
電影是下午4點的場次,意外地發(fā)現(xiàn)觀影的大都是中年人,年輕人很零星,身邊是一個同樣獨自來看片的姑娘,她湊過來問明月是不是一個人來看,明月笑笑說是,她也笑笑,說一個人來看這個片子的女生估計不多。
電影的后20分鐘明月哭到不能自已,真是摸不清頭腦。電影節(jié)奏很克制,又很溫柔,真的算不上煽情,題材也離明月很遠,落淚即代表著共鳴了,可是明月問自己在哪里共鳴了呢?
比利最終還是回到了戰(zhàn)場,帶著對自己的理解,對過去經(jīng)歷的理解,他和戰(zhàn)友們嘴里所說的別無選擇其實是一個自我清晰界限的過程,他一步又一步清晰,自己的歸屬和那個戰(zhàn)場已經(jīng)密不可分,離開了那段經(jīng)歷他什么也不是,除了共同經(jīng)歷的那些戰(zhàn)友他想不出有誰能真正理解他。明月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是外部世界還是他自己最終催生了這個決定,在最后的幾個場景里,比利看著車里的姐姐堅定地搖頭,這個決定幾乎是在不到20分鐘里改變的,這也是這個故事呈現(xiàn)方式上最為巧妙的一點。在這場中場故事里,受害者和被害者的視角變化交織,李安想呈現(xiàn)的東西遠遠不止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思考。就像電影最后,比利回憶與班長的最后一段對話,班長告訴他這大概就是他的命運,比利說,沒有人能真正理解他們所經(jīng)歷的東西,“我們不懂他,他們也不懂我”,“電影也這樣”,比利這樣說,大概是李安這樣說。
李安的悲憫情懷在這個電影里依舊動人,電影里很多點直戳人心,李安的悲憫不是空泛的,不是抽象的,而是切切實實能在生活里找到線索的?措娪暗臅r候明月在想,賦閑在家那么多年,李安一定是把人這一輩子該想的東西都想清楚了,所以電影所帶有的態(tài)度是溫和的,有著洞悉生活之后依舊理解生活的耐心。
當比利聽著國歌想起班長的時候,右眼慢慢流下的一行淚才真正開始觸及明月的淚腺,這其實是一段代價很大的成長。比利的個人成長是和生活不同步的,是延緩的,在努力理解戰(zhàn)場的過程中他才努力理解了自己,接受那段時光甚至是認可了那段時光。這樣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只能在戰(zhàn)場里找到成就感和自我價值,而同時現(xiàn)實生活并不比戰(zhàn)場美好,電影想呈現(xiàn)的就是這樣一個無奈的事實
不說美國的價值觀和戰(zhàn)爭觀,比利的故事讓明月想起周五的蔣方舟講座。她這樣說自己少年成名的過去,“在我26歲的時候,心里那兩輛代表著生理和心理的火車才真正地相遇”,明月很喜歡下面這段話,“不管如何我希望你們在接受教育的同時進行自我教育和個人成長,你要放任自己的熱情,讓個人成長的速度再快一點。”常常覺得自我成長所蟄伏的爆發(fā)力是驚人的。
最近明月常常警戒自己,盡管思考和整理很重要,低頭走路更加重要,知行合一和但行好事格外重要,不能浮躁。
朋友圈因為備考關(guān)閉了一個多月,明月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看朋友圈的習慣,花了一年適應(yīng)了現(xiàn)在的生活和人群,分享的欲望似乎也被過濾了,于是變得又更加自由了。最近跟閨蜜們打電話時這個感受尤為強烈。曹麗華的公眾號拿了獎,李靜姝暗搓搓已經(jīng)考完了托福,楊竟推薦了一個新的韓劇坑,陳愛萍在群里跟明月約好一起臨時抱六級的大腿,群里每天上百條的聊天記錄,明月有的時候就看著那群“狐朋狗友”嘰嘰喳喳,拿著手機什么也不說在一邊傻笑。這一學(xué)期就這樣悄悄過去了,愿自我成長的韌性和熱情交接到下一個春天。
生活是一樣貼得太近的東西,莫迪亞諾說,“只有在逃跑的時候,我才是真的我自己,我那些僅有的美好回憶都跟逃跑或離家出走連在一起,但是,生活總是會重占上風”,比利選擇繼續(xù)戰(zhàn)斗在不安和冒險里,和那些他珍視的東西生活在一起,明月想這也是成長的選擇。
晚上在操場上散步,隨手拍一張北京的上弦月,冷冷的,靜靜的,亮亮的。時間真是波光粼粼。
明月又回到了那個冷靜又自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