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臨終關(guān)懷
作者:蘇慕      更新:2019-05-16 16:37      字數(shù):1500
    居浩的母親已經(jīng)覺察到兒子和兒媳的關(guān)系出現(xiàn)了問題,這雙兒女的婚婚姻成了她的心病。居芊芊說是嫁了個臺灣人,可是臺灣人從來沒有走進這個小巷。眼看著一年又快過去了,冬天云層深厚,壓迫她喘不過氣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她不在喬麗面前訴說身體的不適,難為自己的兒媳了,她知道兒子在外面肯定有人了,她在心里覺得有點虧欠兒媳。

    明月快要放寒假了,有這么個小人兒陪著,多少能彌補這雙兒女帶來的缺憾。她把工資和居芊芊寄的錢存起來,預(yù)備著明月將來談戀愛、結(jié)婚,她最好能夠看到四代同堂。可是,她又害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她坐在廊檐上,這個冬日的陽光好像特別稀少,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和自己說話,牽引她,迷惑她,向她描繪另一個美妙的世界。

    毫無征兆和信息,居浩就這么突兀其來地站在她的面前時,她急急地從藤椅上站了起來,預(yù)備去廚房給他兒子下一碗雞蛋面,她的步子跨大了些,一腳踩空,跌倒在地上。居浩連忙扶起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已經(jīng)口齒不靈了,口水打濕了居浩的衣裳。居浩把她的母親抱在懷里,連忙打了120,又打了電話給喬麗,畢竟,喬麗還是她的妻子,她母親的兒媳。

    喬麗直接去了醫(yī)院,婆婆已經(jīng)在急救室搶救了。居浩比以前看起來憔悴不堪,他把無助的目光投向喬麗,喬麗沒有接他的眼神,她上前握住了婆婆的手,老太太的手動了一下,好像是回應(yīng)了喬麗。

    老太太被推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醫(yī)生出來問居浩,有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可以打電話叫著他們回來了,他也說不準老太太是否挺得過來?把老人的子女都叫到身邊,他們有權(quán)也有義務(wù)這個時候趕回來,這也許是最后一面。

    居芊芊接到居浩的電話,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下來,母親在,那個幽長的小巷就有溫暖的家,母親年齡再多大,無論她走多遠,她都認為自己是有家的人,母親不在了,就等于家沒有了,那就不是自己的家,是弟弟的家了,她就成了孤兒。

    居芊芊風(fēng)塵仆仆地往家趕的時候,明月也坐上了從北京開往江北的高鐵,盡管回到那個小城要再轉(zhuǎn)大巴,轉(zhuǎn)公交,明月接到電話后,和學(xué)校請了假,第一時間往家趕。從高中在電視里偶然了解臨終關(guān)懷這個概念,到如今自己組織活動已經(jīng)有三年了,她每個星期天都組織學(xué)弟學(xué)妹去松堂那里做義工,她幫扶的是一個出來散步都要做輪椅的一位老人,明月推著他,在院子里散步的時候,感覺就像是推著她的爺爺。明月朗誦詩詞給老人聽,用家鄉(xiāng)話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明月唱著唱著,忍不住笑起來,因為這首歌她從來沒學(xué)過,是喬麗那個年齡才會唱的歌,她唱給老人聽,老人居然還跟著哼唱起來。有時明月也會買點糕點帶過去和老人們分享,明月沒有看見過他的家人,也許是時間錯開,但是老人對她的依賴越來越強,有一個星期,她忙著實習(xí)采訪沒有去,松堂居然打電話到她的手機上,說老人問她為什么這個星期沒有去,第二個星期趕去的時候,老人枯瘦的雙手握住明月,淚眼渾濁。

    她是在老人臨終前看到老人的家人的,老人臨終前,松堂按老人的意愿打了電話給明月,老人的兒子,還有一位從海外歸來的女兒,看起來兩人的身份地位都很好,站在那里很威儀。老人的鼻孔身上插滿了管子。他的子女冷冷地打量了一下明月,沒有任何交流。

    明月實習(xí)的新京報,讓明月寫個關(guān)于臨終關(guān)懷這個話題的文章。文章發(fā)出來沒多久,老人的子女打電話給報社,要求隱匿老人的姓名,不然他們就會告報社侵犯了他們的隱私權(quán)。老人的兒子在北京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讓親友看見會誤以為他們對老人不好,傷害了他們對父親的感情。報社的編輯拍拍明月的肩膀,這是每個做新聞的都會遇著的情況,只要不忘初心,報道內(nèi)容和手法才會越來越成熟。

    如今,自己的奶奶病危,這讓她感到很難過,說好的將來要帶奶奶坐飛機,這是她對奶奶的承諾,這個承諾如果實現(xiàn)不了,對她來說是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