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雷地火終相逢(二)
作者: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4-03 20:48      字?jǐn)?shù):2276
    進軍很看中延生的這一點,即使是跳躍性的語言,對方也能理解,甚至回答得更加跳躍。不要說平時他倆經(jīng)常斗嘴,那都是故意沒話找話說,都是在示意,請不要忽視我的存在——像后來有人天天在微信曬幸福一樣——一旦步調(diào)一致,他倆就是一個人了。

    延生準(zhǔn)備的午餐以罐頭菜肴為主,有魚有肉有蔬菜,主食是一個大列巴,還有六瓶二兩五的“洋河”。“洋河”是她從父親送給蔡師長的禮品中下瓜(截留)下來的。她知道進軍酒量大且饞酒,今天肯定能派上用場。

    這是一頓很不錯的野餐,不光食品豐盛,而且兩人的情感豐盛,豐盛到可以任意奢侈,盡情揮霍,以彌補學(xué)生時代由于拘謹(jǐn)和逆反帶來的精神損失,同時也可補償近兩年因為誤會和差池造成的隔閡。

    兩人不用打招呼就開吃,一開始就放浪形骸,沒有任何過渡,像過家家似的,你一口,她一口;你喂她一口,她喂你一口。還(就著瓶子)共喝一瓶酒,同抽一支煙。一開始進軍不給她抽煙,你這煙一抽,淑女的樣子就沒有一點兒殘存了。

    延生說:“唉,謝謝你!進軍你是個好青年。不過你話里有話,你是說我淑女形象已經(jīng)不多了。唉!這下子全完了?赡阒牢页闊煔v史嗎?我早已以煙為伴了,到了部隊我才收斂。煙癮犯起來了,我就偷偷摸摸地躲起來抽,抽完了還要洗臉洗手漱口!

    延生這一說,進軍心里難過,心想她抽煙肯定跟自己有關(guān)。那就抽吧,今天放開來抽。他為延生重新點上一支煙,看她的架勢,真是一個老煙槍了。

    延生不想把自己在公共場所第一次抽煙的事情說給進軍聽,那一說,不但無聊,而且敗壞了情趣。

    他們回到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童年時代,一邊吃喝,一邊說話。

    二十年來,想說沒說的,說過的還想說的,統(tǒng)統(tǒng)說了一遍。

    進軍在食物上對延生嚴(yán)加控制,說女孩兒不可吃多。延生對進軍喝酒上把控適度,說四瓶酒是進軍的酒量,但只能喝三瓶,既喝好,也不喝倒。而自己的酒量是兩瓶,自己可以只喝一瓶半,以進入微醺狀態(tài)為最佳。

    兩人一邊吃,一邊喝,還在一個多了,一個少了的上面斤斤計較。

    酒快喝完了,延生也已經(jīng)進入了微醺狀態(tài)。

    微醺,其實已是醉酒的初級階段。這人啊,一醉酒就容易袒露出個性的原始形態(tài),她也不與進軍同抽一支煙了,只顧自己抽,生怕抽少了要吃虧似的,“大前門”一支接一支,并且開始罵架,罵進軍不是個東西,罵進軍缺少男人的擔(dān)當(dāng),罵進軍只顧自己不管他人。罵著罵著她就哭了下來了。那哭得煞是令人傷心,她將那天接聽電話時還沒有來得及全部傾泄而出的淚水不再壓抑,稀里嘩啦地流夠不停,且聲情并茂,沒有絲毫顧忌,比上一次厲害多了。

    進軍哪里有回嘴的余地,只是低頭抽煙。延生光是罵,顯然不過癮;光是哭,顯然不解恨——這多年的委屈今天得以總爆發(fā)——于是她就開始握著拳頭捶向進軍,她的拳頭捶的等于給進軍撓癢癢呢,等她捶不動了,一下比一下慢了下來,一下比一下輕柔了,進軍的手臂輕輕一攬,就把她攬進了自己的懷里。

    延生是罵累了,哭累了,打累了,也是那酒精把她醺得迷糊起來了,她剛剛一著進軍的身子,就在他左臂彎里微微地發(fā)出均勻的鼻鼾聲。她睡得很香甜,小時候睡覺時,是否摟過抱過親過,進軍記不清了。二十年過去了,今天才第一次這么真真實實,這么親近地把她摟在懷里,他也沒有特別地激動,一切都顯得十分地自然,好像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早就應(yīng)該這樣的,這才是他和延生應(yīng)該有的關(guān)系。

    他想到了“指腹為婚”,傻傻地笑著。

    進軍抱著延生,認(rèn)真仔細(xì)地欣賞著。她的臉頰上真正是梨花帶雨,發(fā)際四周毛茸茸的汗毛柔軟得讓進軍充滿憐愛。

    進軍又憐又愛,掏出手帕,輕輕地抹去她的淚跡。拋開手帕,他用食指在延生的臉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fù)崦,眉毛,上眼瞼,下眼瞼,鼻梁,鼻孔,上嘴唇,下嘴唇,耳廓,耳道,他像一個學(xué)字的孩童,描紅臨摹,依樣畫葫蘆,簡簡單單幾筆,已經(jīng)應(yīng)有盡有,全了。至于寫得如何,不在書中交待,完成任務(wù)就好。

    他得意地笑笑,還缺少一頭美發(fā),他伸開五指,像用一把梳子梳頭,從前至后,一次性成功。像她這樣的女人應(yīng)該是烏云疊鬢才好,現(xiàn)在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叔叔阿姨頭。唉,美中不足。你一個女孩子家,當(dāng)什么兵嘛?不過也虧她當(dāng)兵,否則的話,我們的誤會要等到哪一天才能結(jié)束?罷了,罷了。當(dāng)兵的好!

    他俯下腦袋,親吻她的頭發(fā),那上面的味道煞是好聞,一股清香,沁入肺腑;再親吻額頭,平整光滑細(xì)膩;眉毛眼瞼鼻梁一一往下,鼻孔散發(fā)的味道是自己熟悉的味道,雖不討厭,卻也不敢茍同——一股子煙味酒味;嘴唇艷紅,還有少許食物的殘留,他像個頑皮的小男孩,舔出舌尖,吮吸而凈。好了,該做的事做完了,延生還沒有醒。

    太陽當(dāng)頭高照,曬得渾身發(fā)燙,暖洋洋的。進軍無聊,便開始在她身上打起了主意。

    進軍拉開她的衣領(lǐng),再拉開一點,還不行,解開一枚紐扣,她兩邊潔白的鎖骨平直,袒露無遺,有著強烈的秋日陽光的直射,骨感煞是撩人。

    這種奴隸主為了防止奴隸逃跑,演變而來的鎖骨,不知是在什么時候晉升為“美人骨”的。不過這一種說法確實名正言順,讓男人看得確實舒服。

    進軍記得第一次在泳池邊看到她半裸身子的時候,自己就是盯著她的鎖骨看的,看呆了,看癡了。今天是可以慢慢欣賞的,不急不慌。

    延生在他懷里蠕動了一下,進軍立馬打住,看看她,她卻又睡過去了。哼,只知道控制我的酒量,卻不曉得自我控制。這小蹄子!

    進軍看著延生,表情怪怪的,突然就冒出“乘人之!边@個成語。真的是擋不住的誘惑,他又解開了第二枚紐扣。延生,你千萬千萬不要怪我噢。他的手伸向她的鎖骨下面,一會兒左邊,一會兒右邊,動作相當(dāng)?shù)臏厝。僅僅撫摸是不夠的,他的嘴唇自然就貼了上去。他撫摸,親吻,更想咬上一口,那可真的就是秀色可餐了,可他沒這膽量。很快進軍又自我否認(rèn)了,我可不是什么“乘人之危”噢,誰讓你這么誘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