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吃螃蟹國慶請客(二)
作者: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5-28 19:27      字?jǐn)?shù):2182
    此刻王國慶正在與史老師套近乎,他一邊抽煙,一邊說著隋部長人如何,達老板人怎樣。史靜則心靜如水,微笑著聽王國慶吹牛。

    隋部長如何,達老板怎樣,跟我有關(guān)系嗎?真是的!這是她的心理活動。

    王國慶有老同學(xué)(且是今天的主角)陪著,感覺輕松多了。否則在今天的場合,他還是有點兒尷尬的。

    王國慶和史靜約好,以后有機會,我請幾個小學(xué)同學(xué)聚聚,但你和文建國是一定要參加的。男生班長女生班長缺一不可。

    王國慶瀟灑地發(fā)出邀請,史靜矜持地答應(yīng)。

    王國慶,隋部長的司機,自認(rèn)為也算是半個成功人士。

    老話說的好,“水漲船高”“宰相門前七品官”。他雖然還沒有一官半職,但隋部長已經(jīng)放話了,好好干,總會有安排的。其實他知道,不安排更好,一旦有安排了,就說明自己年齡大了,快被淘汰了。再給領(lǐng)導(dǎo)開車,安全系數(shù)就有問題了。

    領(lǐng)導(dǎo)認(rèn)你曾經(jīng)鞍前馬后,沒有功勞有苦勞,(充其量)安排個副科,你就歇歇吧。至于副科是“職”,還是“級”就難說了。情況就這個情況。

    工資肯定可以加一點的,那是對外塊的損失給予適當(dāng)?shù)膹浹a。如今,雖說什么“長”也不是,但因為跟著的是常委部長(而且是管干部的),哪個部委辦局的一把手見了面不客客氣氣的?我相當(dāng)于“無冕之王”吧。

    不服氣?不服氣我可以在領(lǐng)導(dǎo)面前讒你一把,吃不了,兜著走。你不知道嗎,人家稱我是什么?稱我是“部長的影子”“部長的管家”“不是部長的部長”“地下部長”。其實呢,我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個車夫。場面上說得好聽,“書記”。哈哈!

    王國慶把平時想到的,揀能說的說了。

    跟史老師吹得差不多了,他要先敬孫校長的酒了,雖然孩子上學(xué)的事不愁,但做人這面子不能不把。他與孫校長見過幾次面,但畢竟身份懸殊,一般情況下還不敢造次。

    他敬文校長的酒是重點,他不是喊文校長,而是請教為大哥。

    文校長與他不熟悉,眉宇之間表露出明顯的問號。

    王國慶自然不會吃愣,怎么樣,貴人多忘事了吧。我是倉巷的老鄰居,現(xiàn)在搬走了。我還是建國的同班同學(xué)。喏,還有史老師,我們小學(xué)一個班。

    文校長這時才有了笑臉,他可不管你是何方神仙,也許你扛的招牌越大,他對你越冷淡。既然是兄弟的同學(xué),還是街坊,這就拉近關(guān)系了。

    “哦,那,王兄在哪高就?”文校長問。

    王國慶聽了,明顯一愣。文校長不明就里,顯然剛才達老板的介紹,他也沒有聽到。幸虧有史老師在旁邊解圍,“文校長,剛才達老板說話你沒有注意!

    “他說什么了?”文校長是真的沒有注意聽。

    “哈哈,你文校長真有意思,王國慶是隋部長的書記。我們以前都是鄰居,是同學(xué)!

    “哦,失敬,失敬。王書記,王書記你好,你好!”他主動與王國慶握手。

    王國慶看過書呆子的,沒有看過文校長這種書呆子。

    王國慶的臉色有點難看。文校長的木訥讓人很難理解,特別是他叫的那聲“王書記”,樣子特真誠,但聽上去,怎么讓人就覺得,特諷刺。我哪里是什么“書記”呢?我要真是書記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史老師意識到氛圍不對,打起了圓場。王國慶,你今天見識到文建國的大哥了吧?他呀,比文建國還迂。整天只知道語數(shù)外理化生政史地音體美,或者沉浸于他自己的大腦思維里。凡是沒有明確與他講話的,他一律聽不到。你如果與他講話,他又能超越正常思維,你說到一,他想到了三,等到他問你問題的時候,他已經(jīng)想到五了。

    “文校長,您該罰酒了!彼鎸γ娴馗男iL說,還眨眨眼。

    “我罰酒,罰酒!蔽男iL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哪兒出問題了,答應(yīng)罰酒,表明他主觀上并不想得罪他人。他完全相信史老師。

    王國慶臉上陰轉(zhuǎn)多云,飯局結(jié)束的時候,他還問史老師,那個文大哥是真的還是假的?王國慶心里還有疙瘩呢。如果不是老班長文建國夾在中間,他可能不會善罷干休的。

    說起王國慶,那真是代表著一種奇怪的社會現(xiàn)象。是不是中國特色,不得而知。

    隋部長是江州城區(qū)第一任區(qū)委書記,第二任江州市委組織部長,是一位“老革命”。1949年,江州解放前夕他開始跑“交通”,那時他才17歲。

    他平時衣著樸素,一身中山裝,永遠(yuǎn)穿著一雙圓冒口的老式步鞋,這在已經(jīng)改革開放的時代,顯得有些過時了。

    可他想想,自己也沒有兩年可以干了,算了,還是保留一點老本色,一桿子到底吧。再說西裝那玩意兒,穿得也不舒服,還要配皮鞋,配領(lǐng)帶。配就配罷,又不是沒有,可領(lǐng)帶一扎,說話難過;皮鞋一穿,走路難過。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老革命”的犟脾氣上來了,所有需要西裝領(lǐng)帶的場合,他一律不去。有時有上級領(lǐng)導(dǎo)參加的活動,他同樣穿著中山裝。他說,看看那些大熱天還要佩戴領(lǐng)帶的青年干部,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何苦來哉?

    有一次是什么重要的外事活動,賓館的服務(wù)生就是不讓他進。不讓進?對,不讓進!那鄧小平來了,你讓不讓進?小平同志來了肯定進。小平同志可是從來不穿西裝的噢。小平歸小平,你又不是小平。好的,不讓進,我就回家了。他果真就回家了,王國慶要代他找領(lǐng)導(dǎo),他還把王國慶臭罵了一頓。

    王國慶和他相反,那是什么新潮穿什么,一年四季,皮鞋擦得賊亮,西裝褲子筆挺。

    有時王國慶不注意,走路走到隋部長的前頭去了,人家外人看這一老年一壯年兩個人,呵呵,情況就反過來了。前面是位甩大袖子的大公子,后面跟著個資深老管家。

    一旦王國慶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立馬跑步(還有點軍人作風(fēng))到隋部長的身后。隋部長也就笑罵,別他媽的給我裝模作樣,我就是你的跟班不就得了!

    只要是隋部長罵人,不管真的假的,王國慶一律笑容可掬,憨厚得讓隋部長決不忍心罵出第二句。而且他罵你,是看得起你;罵你,就是把你當(dāng)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