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子宮史靜病休(一)
作者: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7-17 19:18      字數(shù):2204
    史靜子宮肌瘤做切除手術(shù),讓我后悔沒有及早將自己已經(jīng)離婚的現(xiàn)狀告訴她。我與史靜驀然回首,同時深情地相互一瞥,已經(jīng)將我倆的靈魂永遠地交織在生命共同體上了。這是我的感覺,那么史靜呢?——文建國寫作筆記摘錄

    當天晚上,文建國吃過晚飯,躊躇再三,還是決定到醫(yī)院看望史靜,否則的話,這一個晚上,這一夜真的不知如何打發(fā)了?

    后天她開刀,我不能去——名不正,言不順;動刀以后探望的人肯定多,我去了不方便。他掂量來掂量去,認為只有今晚是最應(yīng)該去,最適合去的第一時間。

    他為史靜的命運悲傷,也為自己的命運悲哀。他為史靜悲傷的理由,也許史靜不承認,人家老姑娘活得蠻瀟灑的,身上多了一點小東西,拿掉不就得了,也許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那只有為自己悲哀吧。自己優(yōu)柔寡斷,怪不得別人。

    與曉霞離婚已經(jīng)快兩年了,自己還沒有對外“宣布”,生活圈子里只有懷祺、懷華以及進軍知道(但懷祺告訴了自己的老婆,另外還告訴了史靜),連父母都沒有告知。

    文建國是準備隨時向史靜求婚的,他也不想再等了,成與不成,總得試一次才知道?蛇z憾的是,自已還沒有“試”呢,她卻病倒了。

    文建國在醫(yī)院的花園里接連抽了兩支煙,才磨磨蹭蹭地上了住院部外科6樓。在走廊上,他又有點猶豫,要不要進去,我以什么身份去探望?他瞻前顧后,還是先撥個手機吧,也不能太唐突了不是?

    手機響了好長時間,史靜在考慮,接不接,說什么,我住院要不要告訴他?還好,就在鈴聲即將停止的時候,通了。雙方竟然是一陣沉默。一方在想,我說什么呢?一方在想,我怎么說?

    “我來了!蔽慕▏挥邢乳_口了。

    史靜問:“你來了?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門口!蔽慕▏鹪。

    史靜又問:“哪個門口?”

    “6樓16床病房門口!蔽慕▏M量平淡地說。

    史靜打開房門,兩人的手機還靠在耳朵上呢,就面對面,幾乎是身貼身地站在一起了。史靜一陣驚喜,“啊”了一聲,想要表示一點什么,可能是想說點什么,也可能是想做點什么。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立即變卦了,她轉(zhuǎn)過身子,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眼睛卻已經(jīng)紅了。他終于還是在第一時間來了?

    文建國意識到了尷尬,坐下以后竟然無話可說。其實有時候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也是挺好的,此時無聲勝有聲。如此靜好時光,也許正是最適合他倆沉默的時空環(huán)境。

    護士進來送藥以后,才打破了病房里的闃寂。

    文建國說:“說說,怎么一回事?”

    史靜一絲苦笑,說:“婦科上的一點小毛病,你個大男人不要知道了太多。怎么樣,你忙吧?”

    “我忙不忙不要緊,關(guān)鍵是你的病情如何?”建國對她的輕描淡寫不滿意,話音里顯得情緒急躁,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

    史靜笑笑說:“沒事,子宮里多了點小東西,把它拿出來就是了!

    “說得倒輕巧?有人照顧嗎?”建國很不放心。

    “我姐我哥我嫂,還有侄女外甥女!彼芟胝f一句,你來照顧我?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跟建國不能開這樣的玩笑,否則的話,他真的會來的。

    “吃飯呢?”

    “他們輪流送。反正一開始吃了也不多,就是一點湯湯水水!

    “夜里的陪護呢?”

    “今、明兩天不要,后天開始有我姐。”

    兩人一問一答,該問的問了;該答的答了。

    沒了。又是冷場。

    本來建國就想在高考前后找史靜好好地談一次,看看能否挑明兩人的關(guān)系,可他總是有各種理由一拖再拖。現(xiàn)在她病倒了,顯然不是說那種話的時機,只有再擱一擱。這一擱擱到猴年馬月?那就不是文建國能夠把握的了。他悄悄地嘆了一口氣說:“你好好修養(yǎng),我每天這個時候來看你!彼杏X這段時間是最佳時間段,可以避免與其他人扯淡。按照風俗習慣,晚上一般不探望病人,他認為自己已經(jīng)不是一般人了。

    史靜問:“每天?”

    “是的!蔽慕▏卮。

    史靜又問:“為什么?”

    “我愿意。”建國回答的口氣,好像在和誰賭氣。建國一邊說,一邊掏出一枚信封,壓在枕頭下,“先放在這里,以備急用。以后我有什么情況病倒了,你再還給我!彼室庹f得輕松,史靜不差錢,一般朋友同事的慰問金她是不會收的。

    “我走了!苯▏贿呎f,一邊抬起雙臂,是半張開著的雙臂,他想給史靜一個擁抱,給她以鼓勵,以力量,同時也表示自己對她的愛。

    史靜自然有所意識,她靠近了建國,讓建國擁抱上她,但她沒有回應(yīng)。不是像一般情侶那樣緊緊的,難舍難分的。

    她想到的是自己目前沒有資格回應(yīng)。在我有資格回應(yīng)的時候,你建國為什么不表示?離婚一年多,竟然不向我“匯報”,如果不是你大哥“泄密”,我至今還蒙在鼓里呢。

    建國當然感覺到她的冷淡,他也在怪自己,現(xiàn)在治療第一,根本不是示愛的時候。唉!罷了,罷了!

    其實就是在大前天,她把拿駕照的事告訴建國了,而對已經(jīng)在醫(yī)院拿到手的診斷書卻只字不提。憑什么告訴他呢?我是他什么人?后來她根本沒有去車管所,反正已經(jīng)過關(guān)了,暫時不拿沒關(guān)系。本來拿到駕照值得祝賀一下的,一起學車的學員約好當天晚上聚餐,她決定爽約。哪有心思吃飯喝酒談笑風生?

    看到文建國,并且還有同時轉(zhuǎn)身留下的那一瞥。她轉(zhuǎn)身回家關(guān)上門窗,好好哭了一場,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建國回去以后,史靜一夜沒有睡好。后天上午開刀,麻藥一打,就是一條魚或者一塊肉,醫(yī)生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人就不是人了。大前天與建國分手的時候,我回頭看他,我是想和他多說說話的,可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也回頭看了看我,他是為什么呢?

    據(jù)主治醫(yī)生王主任說,不要擔心,我保證你沒事。

    可我能不擔心嗎?人的這一生啊,唉,多災(zāi)多難。這以后還有多少日子可過呢?后天上了手術(shù)臺,萬一下不來怎么辦?呵呵,萬一下不來,還想什么呢,就一了百了了。她又是獨自流淚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