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子媛鄉(xiāng)村扎根(三)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8-09 09:41 字數(shù):2397
。常處長親自開車帶路,前往淳南鎮(zhèn)的“國賓館”——淳南鎮(zhèn)大酒店。正式婚禮已經(jīng)在省城辦過了,今天是回門酒。建國夫婦倆真的是子媛“娘家”的唯一代表,其他賓客全是淳南鎮(zhèn)黨委、政府和中小學的領導、同事。 新郎新娘忙著應酬,李一鳴陪著文建國和史靜說起了子媛,唏噓不已,卻又充滿著自豪和驕傲。
子媛剛剛回到淳南鄉(xiāng)的時候,情緒十分低落,整天悶聲不響。每個星期天,子媛都要到墳上去一次,那里躺著她的生母和養(yǎng)母兩位母親,她可以說說悄悄話。孩子大了,也由不得父親的說教,一鳴不敢招惹她,也舍不得招惹她,努力為她做好后勤服務就是了。
好像是在第二年的“五一”假期吧,她和幾個同事游玩燕子磯,回來以后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她讓父親幫她找出陶行知先生石膏像,帶到學校,放在辦公桌子上。后來一鳴發(fā)現(xiàn)她經(jīng)常讀一些陶行知的書。喏,您送給她的《陶行知文集》,她天天讀呢。還偶爾與我討論。從此父女倆又有了共同的話題。但李一鳴每每提起婚姻大事,子媛即轉移話題,或閉口不談,或起身離開。嚇得李一鳴不敢再多話。
那天李子媛在燕子磯公園山上看到了陶行知先生寫的勸誡碑上“想一想死不得”的六個大字,還看到了兩行小字:“人生在世,酸甜苦辣尋常事,人在遇到困難時,要想得開,看得遠”;“人生為一大事而來,應當完成一件大事而去,你年紀輕輕,有國當報,有民當愛,豈可輕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輕于鴻毛,與其為個人的事投江而死,何不為鄉(xiāng)村教育、為三萬萬五千萬同胞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呢?”
子媛站在“勸誡碑”前幡然醒悟。她把“多大事兒”的口頭禪聲嘶力竭地連喊了三遍,有幾個同事以為她受到了什么精神刺激,可轉眼間仔細看看李子媛,明明是好好的,并無二樣。剛才那喊叫聲不知來之何方。
李子媛叫喊過以后,已經(jīng)恢復了常態(tài)。她自己知道,剛才她在叫喊的那一瞬間,熱血沸騰,心臟有股向外向上迸發(fā)的感覺。子媛把當時的自己看作是鳥兒在烈火中涅槃。她告訴自己,自己可能成為涅槃的鳳凰了。
在后來的日常生活工作中,李子媛心無旁騖,憋足了一股子勁,自覺地學習陶行知先生的教育理論,并盡可能地用于實踐。
當年陶先生放棄每個月四百現(xiàn)大洋的教職,脫去西裝革履,穿上布衣草鞋辦曉莊師范,那是需要何等的精神和勇氣!我這一點苦難經(jīng)歷又何足掛齒?
現(xiàn)在的李子媛,手機鬧鈴每天早晨要響兩遍。
第一遍唱的是公雞打鳴,那是她從小就喜歡的習慣的近似于大自然的天籟之聲,充滿著田園風光的氣息。
這時候她會從睡夢中醒來,翻個身子再小憩片刻,在似睡非睡中等待十分鐘以后的第二遍鈴聲的響起。有時她希望第二遍鈴聲根本就不要再響起。她說,我已經(jīng)過了聞雞起舞的年代,睡覺睡得自然醒才好,可我沒有那個福氣,只有讓我先被鈴聲鬧醒了,可以再睡一會兒——雖然只有十分鐘——呵呵,這真是一種極度享受耶。前面的睡覺像頭死豬,沒有任何感覺。只有此刻的十分鐘,才能體驗到有時間睡覺的幸福,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在睡覺。
第二遍鈴聲是《西班牙斗牛士進行曲》的口哨樂曲,在驚險、刺激、激烈、喧鬧的背景之中,摻雜著些許俏皮和純真,似乎在生與死的一線間,還保留著些許浪漫,或者,她是要以浪漫主義的心態(tài)積極面對自己的人生。她要的就是這種緊張和活潑的并存。
伴隨著《西班牙斗牛士進行曲》,她像上足了的發(fā)條,新的一天開始了,戰(zhàn)斗的早晨開始了,不可懈怠,不能大意。否則,看看那些斗牛的勇士,只要不想被牛們踩死撞傷,撞死踩傷,你就得拿出百倍的勇氣和能耐,與牛們周旋,你才有可能取得最后的勝利。
正如美國作家海明威所言,“生活與斗牛差不多。不是你戰(zhàn)勝牛,就是牛挑死你。”她抖擻抖擻精神,開始了新的一天。
子媛當了初中的教導主任,再被選調到中心校當校長,一路意氣風發(fā)。到中心校當校長的那一天,她給自己定位,一輩子就在這一崗位上了。先生說過,“曉莊事業(yè),我要用整個身子干下去!背蔀樗淖毅。
全鎮(zhèn)上下都知道,中心校出了一個女強人,鎮(zhèn)黨委書記想調她到政府任副鎮(zhèn)長,只要她松口,立馬上報縣委組織部,可她說什么也不同意,就是一心一意做老師,當校長。
她將手機鬧鐘提前,再提前,但必定是兩遍,因為那間隔的十分鐘實在是寶貴,是魅力無窮的美好享受。可當校長的時間不長,她已經(jīng)無法奢侈地享受了,因為那個十分鐘往往在她的大腦里集中涌現(xiàn)出工作上的靈感、生活上的感悟,還有一個個身影的閃現(xiàn)、一句句話語的提示,像正在參加頭腦風暴法的培訓,想讓它迷糊,它都迷糊不了。她的車子已經(jīng)開上了高速,超速固然不可,但速度太慢也肯定是不行的了。
中午喝喜酒的場面熱鬧非凡,分管教育的副鎮(zhèn)長主持婚禮,他還擅自以李子媛名義多請了兩桌人,都是在鎮(zhèn)子上混得體面的學生家長(包括曾經(jīng)的學生家長)。
子媛的人脈關系極其融洽,大齡結婚,副鎮(zhèn)長為她高興;槎Y辦得風光,他做領導的也跟著風光。這是在自家的地盤上,多加兩桌,方便得很,還可以多讓幾個人隨禮,這是他為子媛打的小算盤。子媛雖不待見如此作派,可已既成事實,還得感謝副鎮(zhèn)長的一片心意。
文建國在這種場合一般不喜拋頭露面,但子媛給他搞了個突然襲擊,請他代表娘家人講話,還介紹說,是副處級領導,那就成了全場賓客里最大的領導了。子媛爭了面子,也給建國喝酒時留有了余地。建國黃袍加身,不好推托。
農(nóng)村人喝酒的厲害,建國是領教過的,他只有裝模作樣,擺出領導的架勢一一應付了。但為了拉攏同盟軍,他瞅準了機會,悄悄地和黨委書記、主持婚禮的副鎮(zhèn)長,以及中學校長分別喝了一個滿杯,并且主動敬煙打招呼,酒,真的不能喝。但邀請您今后到江州一中,我請人陪您喝酒。
這三位領導很滿意,認為城里來的領導給了面子(文建國好歹也是縣太爺?shù)募墑e,雖然是副的),下面再有人跟您喝,我代您喝!您放心,今天您是長輩,是領導,別的人就不要睬他們了。娘舅為大,娘舅為大!
文建國和李一鳴是前輩,可以不要多喝,新娘子不能喝,倒霉的只有新郎了。
常處長后悔沒有多帶幾個小兄弟來幫忙,今天好漢不敵雙拳,后果是不言而喻的。他的眼睛四處張望,希望子媛能夠出面幫助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