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食骨野獸
作者:酒和花生      更新:2020-04-15 22:56      字?jǐn)?shù):2057
    晚清時(shí)期,一本名為《西山居》的舊書中記載道:前無路,后無路,上若無路,下有頭。

    意思便是,這甭管在什么地界兒里,縱是四面都是土墻,也一定會(huì)有一個(gè)出路,這也正應(yīng)了那句常話,便是只要你去想,辦法總會(huì)有的。

    1972年,陜西榆林,興旺村外嶺,遼金古墓深處,我和那牛掌柜,已是入了那墓穴的主室。

    但怎料,破了那主室的土墻后,我們竟見了難得一見的川棺葬。

    可這川棺葬我還沒等驚嘆完,等著我們的,竟又出現(xiàn)一懸棺坎兒。

    門里話說,懸棺陰燈起,四面楚歌升,意思就是,只要這懸棺上的陰燈亮了,我們啊,多半就要把命折這。

    說來,還不就是我和那牛掌柜皆一腳踩空,落入了爛棺之中。爛棺有兩層,卻皆撐不起人重,我和那牛掌柜如困獸般,只由著那爛板子忽的破碎,便也只有一前一后的陷入了一湯水之中。

    登時(shí),我只覺得呼吸變得艱難,跟著整個(gè)人,便又被一團(tuán)暖烘烘的東西包裹了起來,出于習(xí)慣,我半伸出舌尖,抿了一口湯水,得,都是腐尸的味兒。

    索性,我干脆來個(gè)倒栽蔥,跟著便鉚勁兒往水底下潛進(jìn)去,只說,我這越往下潛,水卻越?jīng),這水的味道跟著也清涼不少,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我便忽的轉(zhuǎn)身鈍足,睜開了眼。

    但說打眼瞧見的,先是昏蒙蒙的一片爛物,不作夸張得說,滿滿一層,可都盡是些爛肉。而在這爛肉圈內(nèi)狠狠撲騰的,無疑,就是那牛掌柜了。

    適時(shí),我又憋了一口氣,跟著便又游上去,將那牛掌柜給拽了下來。

    牛掌柜轉(zhuǎn)了個(gè)圈,跟著試探著的睜開眼,一瞧見是我,先是表現(xiàn)的略喜,跟著,便又滿心著急的指著上方的爛肉。

    我心中明了,定是這牛掌柜著急回去,可誰又不是呢。我閉氣最長(zhǎng)時(shí),卻也不過八分鐘,若是在這段時(shí)間里,我依舊不能尋出個(gè)路子,死這,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但我卻不是個(gè)認(rèn)命的主兒,適時(shí),我也是定了定神,跟著便四下望去,似欲尋找出路。

    可是這四周灰蒙蒙一片,卻并不見得有什么出路,心中一急,當(dāng)即便命這牛掌柜在這候著,我則一股氣,又沖回了那爛肉之中。

    又是暖烘烘的感覺,惹得我渾身不自在,我盡量伸長(zhǎng)個(gè)胳膊,努力的朝上層浮著的兩層棺材摸過去。

    但誰料,只聽轟的一聲,我這身子左側(cè),便登時(shí)變成了一片火海。

    沒錯(cuò),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火海,在水里,那大火著的甚旺,我只覺得這左胳膊恍若一陣焦痛,跟著便覺著這皮膚皺緊,扯得又是一陣生疼,我一定神,跟著便卯足勁兒,又迅速朝那水底潛過去。

    轟!轟!轟!

    數(shù)不盡的坍塌聲接連傳出來,我覺著水變清涼,便趕忙睜眼回望,但瞧見的,卻也只是一片火海,和數(shù)不盡的爛肉翻滾。

    正當(dāng)我往下游進(jìn)之時(shí),那牛掌柜卻也來半路接我一程,他眼睛瞪得老大,好似在問咋回事。

    我撇了撇嘴,意在,莫要多言,我也不知道。

    但在心中,我卻也有幾分猜測(cè),怕是那懸棺坎兒已是起了,大火在水中驟起,無疑就是斷了我們的出路罷了!但同時(shí),我心中卻也有絲保留,因?yàn)閷?duì)家是門里的,做坎兒,不會(huì)只有封后路這么簡(jiǎn)單。

    我?guī)еz懷疑,一點(diǎn)點(diǎn)往下游進(jìn),牛掌柜則卻滿是擔(dān)憂,但又不敢離開半步。

    一股股熱浪從身后打過來,不過大火,卻并沒有跟過來,因?yàn)槿肓四菦鏊牡亟鐑汉,這火便又都悄無聲息的熄滅了,我料想,應(yīng)是那爛肉生出的沼氣,造成了這一坎兒。

    忽的,我這腳一停,跟著便在這水的中央,浮著了。

    一股念頭忽的打向我的腦門,我突然想到了一些東西。

    大火在水中燃起,水中的溫度皺燃升高,那這水底,是不是會(huì)有什么喜熱的生物。

    我跟著念頭盤起,這水上既然都是些腐肉,無疑,那骨頭,便也都沉到了水底是了。

    《山海怪志》中曾有記載,川南有一農(nóng)夫,夜食白骨,后竟癮患成難,終日少一食,便會(huì)覺得皮癢難耐,跟著便會(huì)爪爛其膚,一日,眾人不見農(nóng)夫,卻聽聞川南多了一名曰炎耳的走獸,走獸居水,夏而動(dòng),秋而眠,逢人食骨,眾人視其為災(zāi),便連夜搬逃。

    我心想著,便也忽然覺得皮膚一陣灼癢,跟著便也搔了兩手,但怎料,這一抓,卻抓出了血來。

    我把目光拋向牛掌柜,牛掌柜皺著眉頭,緊緊的盯著我后背。原是那不經(jīng)意間,我竟被那大火灼了后背,現(xiàn)在身后一塊,不過是附著一層干死的爛肉罷了。

    我定了定神,跟著便閉上眼,決心聽一聽這水,這水清涼的很,定是活水,那活水,便必有源頭,只要我能尋這到源頭,便是尋到了出路。

    想到了,當(dāng)即便細(xì)心聽起來。

    清水流動(dòng),緩緩打在我這耳廓上,我只覺得這水恍若是從下至上,緩緩涌動(dòng)的。怎水,這水還來自地下不成?莫不是老子我身在一口大井之中?笑話!

    忽的,我猛然睜眼,跟著便夯緊鼻子,緊緊的朝那水底望去。

    奶奶的!莫是死路,不問出!眼下也是無路,走一走這死路,或許就絕處逢生了呢?

    口中干氣已是不足,當(dāng)即,我這雙腿一瞪,跟著便直朝這水底游去,但說這越近水底光亮卻越是不足,我只是憑著感覺舞動(dòng)著身子,這眼睛卻是慢慢的沒了作用。

    等等!我忽的虎軀一震,只覺得腦子翁的一聲。

    奶奶的!怎么腦子這般僵硬,這地底下的水,哪里來的光亮?那這光亮,還不就是出口?可我卻想的太深,還動(dòng)用了行家的手段,還不是正入了那墓主的坎兒了?

    這套用了點(diǎn)心思的坎兒,看來是專門用來對(duì)付我們門里人的。

    想到這,我便要轉(zhuǎn)身回去,但怎曉得轉(zhuǎn)身剎那,這水底竟咕咚一聲,傳來一串氣泡。

    我猛然回頭張望,卻瞪眼瞧見了一雙猩紅的眸子,和一副不算光亮的白色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