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撫慰義弟
作者:雪原      更新:2023-08-14 09:57      字數(shù):2231
    見是蘇轍大人來訪,坐在椅子上的客棧老板慌忙站立,殷勤獻茶。

    蘇轍抱拳示謝,隨即找了個理由,走進了狀元樓。

    認識蘇轍的童生們紛紛起身招呼,蘇轍一邊點著頭,一邊尋找小妹。

    當他走進福建應 試童生居住的樓道里,卻聽見童生們口若懸河地高談闊論。

    蘇轍暗自忖度:明日便是科舉考試,這些福建的童生不是抓緊時間復習功課,而是侃侃而談、夸夸其言,他們?nèi)绱藦娜菔菫槟陌悖?

    蘇轍徑直朝著聲音嘈雜的地方大步走去,化過裝的蔡確聽見樓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慌忙探頭一看,見來人是河南的推官蘇轍,便一聲招呼都不打,偷偷地溜出了狀元樓。

    此時蘇軫也發(fā)現(xiàn)了二哥,她隨即低頭彎腰,悄然無聲地走出房門。

    “蘇兄弟、蔡兄弟呢?怎能一聲不響地離開大家?”上官均面對義弟,十分奇怪地詢問著。

    見有人走進房內(nèi),葉祖洽急忙扯了一下義兄的衣襟且深深嘆言:“科舉在即,理該準備明天的應試!

    蘇轍向著蔡氏兄弟點了點頭,而后又朝著上官均和葉祖洽笑了笑,隨后便轉(zhuǎn)身離開狀元樓。

    當聽到上官均詢問葉祖洽的話語時,蘇轍的心里早已曉然一切:“蘇兄弟”必然是精明的小妹裝扮無疑,她定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才闃然離開。

    葉祖洽從蔡京對噩夢的敘述中猜到了他的堂兄就是宰相王安石的心腹——參知政事蔡確大人。

    而當參知政事化裝成應試童生來到狀元樓撫慰其堂弟且故意聊起新政的話題時,葉祖洽便故意大贊新政,以此討好蔡確大人。

    回到府邸的蔡確,立馬卸下應試童生的裝束,向主考大人呂惠卿舉薦了邵武軍歸化縣的應試童生葉祖洽,當然也談及他偶遇河南推官蘇轍。

    呂惠卿連忙問:“蘇轍跑去狀元樓里想做啥?”

    “誰知道?興許跟那姓蘇的童生有關聯(lián),但蔡確沒有招呼,而是悄然退出了房門!

    “姓蘇的童生,難不成是蘇軾的親戚?不過,蘇轍表面上是河南推官,屬守舊仕宦,而他干的卻是吏部活計,而且皇上極為看重蘇子由的文才……”

    “蘇姓之人多了去了,那童生留了一撮山羊胡子,說起話來有板有眼且條條是理,只是動作扭捏,妖里妖氣。不過我應該感謝這位姓蘇的童生,要不是蘇姓童生的一番解夢,堂弟元長、元度定然返鄉(xiāng),放棄應試!

    “不說那個姓蘇的童生了。眼下是新政實施的關鍵時期,目前舉國上下像葉祖洽這樣敢于挑戰(zhàn)傳統(tǒng)思想的讀書人,可謂屈指可數(shù),少之又少,若是葉祖洽高中狀元,便能為新法 的推行增添力量,給天下的讀書人一個啟示:朝廷需要的是有經(jīng)綸濟世之志和真才實學的士子,那些空洞無物,華而不實的詩賦、辭章解決不了朝廷目前存在的各種問題……唉!不多說了,時間緊迫,吉甫(呂惠卿,字吉甫)還須將此事立刻稟告宰相大人!

    呂惠卿火急火燎地來到王府。

    宰相大人的女兒王芳見呂惠卿來訪,連忙引領他走向父 親的書房。

    坐在藤椅上撰寫文章的王安石還沒聽完呂惠卿的稟告,便無比興奮地站立說道:“吉甫,人才難得呀!只要葉祖洽的文章還算過得去,此次科舉的‘狀元’便非他莫屬!

    “考官并非全是贊同新政的官員,就拿蘇軾來說,他就極力反對,恐怕宰相大人還須征得吾皇的大力支持……”

    “反對什么?若是科舉考試不為朝廷的新政服務,這樣的應試還有意義嗎?如今朝廷最缺什么?缺的就是敢于同舊法斗爭的英雄和勇士。倘若選出來的‘能人’都是同情舊黨反 對變法的士子們,那么皇上的‘富國強兵’理想還怎樣實現(xiàn)?”

    王安石立即進宮向皇帝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趙頊緊緊地握住他的雙手,極其堅毅地重聲說道:“為了新政,介甫(王安石,字介甫)須大膽行使宰相之權,放心,朕是你的堅強 后盾,全力支持朝廷改革!

    “希望政見上的迥異,不會影響到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待蔡氏兄弟走開,上官均輕言慢語地對葉祖洽說道。 “當然不會,沒有義母大人的收留和上官家人的付出,我或許早就不在人世,又哪能走進白蓮堂跟和平書院,以及如今的科舉考試?”

    “應試將近,冀義弟放下包袱,全力以赴,母親、梅英、淑萍及眾鄉(xiāng)親還翹首以盼地等待著我們兄弟高中的好消息!

    “其實楊梅英真正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和我的結合,只是她心地善良,同情弱者的緣故罷了。”

    “義弟此話毫無道理。想當初,眾多同學在和平書院力辯朝政,以及評論遼后蕭觀音和她女兒耶律糾里所作的詩詞、文章,當大家爭得面紅耳赤,論得羞愧滿面時,梅英有哪一 次不是為義弟說話,幫義弟爭理,并勸導大家體諒義弟?為了義弟,她竟和游酢學弟翻過臉,如今義弟卻要這樣說她,你捫心自問,如此待人情在何處,義在何方?”

    聽了此話,葉祖洽不但不對妻子楊梅英心存感激,反而覺得是莫大的屈辱,暗忖:我乃堂堂七尺男漢,豈要一個女子惻隱、憐憫?葉祖洽極力隱藏著自己的羞憤之情,他愁腸百結地苦笑道:“不想我的悲憐身世,竟然成為她楊梅英托付一身的最終原因!敝蟮乃闾稍诖采祥]起了眼睛。

    上官均還以為義弟是因此話想起了自己過世的父親和遠在家鄉(xiāng)歸化的母親,故而無比愧疚地安慰葉祖洽:“皆是義兄不好,臨近應試卻勾起義弟的傷心往事,別再想了,若是影響明日的科舉考試,我可就罪大了!

    葉祖洽沒有作聲,而是一頭扎進了被窩里。他默默地想著明天的應試當以怎樣的形式鋪敘策論。

    祖洽忖度:新政遇到的最大障礙是來自祖宗制定的舊法,主考官呂惠卿堅持變法,且是王安石得力助手。所以要出人頭地,就必須在策論中擯棄以往應試中大量使用詩賦、辭章 的花樣文章,大膽地指出舊法對“富國強兵”的危害所在,為了附和當權的改革派,自己哪怕是詆毀皇族、辱罵祖宗也在所不惜。

    想此,葉祖洽連忙翻開被子,一骨碌爬起,欣然笑道:“今日陽光明媚,何不戶外散心?”

    見義弟如此高興,上官均急忙說道:“好的,好的,趕緊叫上蔡氏兄弟。”

    “別呀!就咱倆,一邊說話,一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