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王妖冶
作者:
秦照青 更新:2016-05-22 16:16 字數(shù):2480
趙恒跟他那位大王兄長悠哉悠哉的站在我面前。
拾翠早已經(jīng)站了起來,低著頭行禮,臉都看不見了。于是我也只好愣愣地跟著站起來埋下頭,以表示我對他們的無線尊敬,然而到底還是耐不住好奇,看向趙恒時不僅朝他的兄長多覷了兩眼。拾翠抬頭間發(fā)現(xiàn)了我的動作,眼底瞬間盛滿不滿的蔑視,瞅著我那目光,似乎是我欠了她的錢還沒有還就又找她借上一筆一般,整張臉都寫著“不高興”三個字。不過我想著這吃茶水和聽評書的錢總歸是要拾翠來付,是以對她報以一笑,雖不值千金,蹭點兒茶錢應(yīng)是不難。
趙恒的那位大王兄長一副帶笑的眉眼輕輕佻起,悠哉悠哉地搖著扇子,煞是有趣地對趙恒道:“若孤沒有看錯的話,這兩個丫頭該是你府上的。白日青天的不在府上好好待著,竟跑了出來聽這評書,真是好生膽大!”
趙恒瞟我一眼,眉頭微微蹙起,我正待賣個笑臉討個好以便讓他多在他兄長面前替我說說好話,沒想他卻直直上前取了我手中的杯盞道:“怎地這般不小心,喝個茶也能也能噎住。”
雖是責(zé)備之言,但語氣卻極盡溫柔,一點兒也沒有怪罪失禮之處,反而像是為著我嗆了自己,以致他兄長拿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盯我,一邊兒的拾翠也給了我一張冷臉,而我自己也不可察覺的抖了一抖,趕忙頷首裝惶恐。
他兄長衣擺一掀,毫不客氣地在我對面坐了下來,一雙狹長的眼睛未曾離了我的眼睛,盡是探究。
雖然我從不否認他長得十分賞心悅目,也確信他這般直愣愣的看我并非是對我起了意思,多半是因著他弟弟剛剛那番怪異行為的緣故,是以我并不怎么舒服。
拾翠低著頭,十分乖順地坐到了趙恒他二哥身邊,恭恭敬敬地提了桌上的壺為他添了杯茶水。
趙恒微微朝我伸了下手,我覺得在這么多人面前占了他這美人的便宜委實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只得自以為不漏痕跡地朝旁邊微微退開一步。
趙恒的手僵了僵,眸中的神色有些暗淡,望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頓時只覺一顆心被煎了又熬了,想著是不是應(yīng)該去占點兒美人的便宜,好叫他覺得自己魅力不減之時,他卻微微地嘆了口氣,面色明明帶了凄楚,卻又強扯了幾分笑容地道:“你這頭上是要做瓜子殼的床榻不成?”
我愣了愣,迅速地伸手朝頭上一摸,竟摸出一頭的瓜子殼來。
方才坐了那般久,不知那瓜子殼從何而來也屬正常,可是為何到了現(xiàn)在還沒有去便十分的不正常了。偷偷朝拾翠斜覷了眼,她卻只是專心致志的盯著趙恒他二哥面前的茶杯,不由又是一陣感嘆,本姑娘的人緣委實太差了些。
這一望,便不由也將趙恒那兄長順帶的看上了一眼,四目相對,他微怔之后,哈哈大笑起來,我偷偷瞄他一眼,恨不得腦袋能低到地底下去,扶了扶額,委實汗顏。
趙恒神情艾艾地坐下,指了身旁的位置給我,我再不好駁了他的面子,見拾翠伴在那位大王那邊倒也并不見什么別扭,便也就坐了,順便也學(xué)了拾翠的樣子給他斟了杯茶水。
待我放下茶壺,便聽得他道:“我不是讓你們先回去的嗎,怎么到這處來了?”
他站著比我高,坐著自然也要高些,跟他說話則必然要仰起頭來,不免有些疼脖子,于是干脆就眨著眼睛平視前方,對著一團赤紅色的衣裳低聲道:“今天天氣不錯,便想著要出來走走。聽說這兒的評書說的不錯,所以上這看看,正巧……”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如若大王和公子還有要事要相商,我跟拾翠就先回避了吧?”
趙恒將將端起茶杯正欲下口,聽了我的話手上一頓,倒是他那兄長捋了捋袖子,笑了道:“既然都來了,便一起坐著吧,正好省了叫添茶的人。”
我愣一愣,半晌之后暗嘆一聲,政治家果然是政治家,比起商人的精打細算來,簡直是過無不及。
于是這便就作了免費的添水侍女。
他兄長一邊享受著聲貌并全的評書,一邊喝著清涼的茶水,真是好不愜意。
趙恒端著的一盞茶只小酌了兩口,杯盞里還剩著大半,委實沒有添茶的必要,是以我萬分發(fā)閑,著實想找個機會給溜得無影無蹤。
他那大王兄長一邊兒搗鼓著手上的杯盞,一邊兒側(cè)著身子靜靜的聽書,聽了半晌突然問道:“依你之見,以為這孟軻如何?”
他這話自然不是問我,是以我依舊保持著尋找木桌紋路的姿勢,耳朵卻悄悄立了起來。
趙恒默想了許久,道:“孟卿之劍,迅猛凌厲,百步之內(nèi),勢不可當(dāng),可抵千軍萬馬!
千軍萬馬?我微微地挑了下眉。若一個人真可以抵擋得住千軍萬馬的話,早就不在此間世界了,黎國也不會被那蜀國欺負得這么慘,以至于民皆怨憤。趙恒這么說,要么是心中確實太過于欽佩那人,要么便是安慰他哥哥的。想罷,心頭竟沒來由的有點兒感傷,想來是因著我自己也是個黎國人,雖然不知為何沒有了記憶,倒終究還沒有忘本的原因。
剛想罷,就覺他的目光似有似無的掃了我一眼,然后是他穩(wěn)穩(wěn)的聲音:“阿恒以為那新即位的蜀王公儀修又是如何呢?”
趙恒臉色一變,蹙著眉頭沉了眸子,微咬著下齒,那副神情真可謂是恨得咬牙切齒?磥硭麄兝鑷松现镣鹾顚⑾,下至平民百姓,都有一顆與子同仇的心。只聽他冷笑兩聲道:“公儀修那人涼情至極,對自己都十分狠絕,更不用說是他人了。這樣的人,即便是用了些法子奪了那本該是別人的位置,也定不長久!
這直白的咒人短命的話不禁令我暗自咋舌,突地就想起之前公儀叔夜評價趙恒時的神情來,似乎也同趙恒此時的神色相差無幾。我本覺著趙恒跟公儀叔夜全然是兩種性格的人,由此可見,即便是性格再不同的人都有一面或者多面是相似的。
趙恒他兄長甚為清閑地搖了搖扇子,右手捋一縷垂在耳側(cè)的青絲,嘴角噙著一絲沒有溫度的笑容,慢悠悠地開口道:“阿恒對他的態(tài)度倒是一點沒變,只是你從前看不起他,是以對他并未有過多的了解。公儀修這人,雖待人狠辣,然則賞罰分明,知人善任,還未即位之時便籠絡(luò)了蜀國那一幫子王侯將相,沒有手段是萬萬不能的。再則,他如今身邊還有一個顧旬風(fēng),這顧旬風(fēng)當(dāng)年于那么多人當(dāng)中偏偏挑中了公儀修,實是不容小覷。”
他這一番話說時神色輕佻,仿佛不以為意,但細聽話中內(nèi)容,卻覺得他這個大王做得果然不糊涂,對人的評價可謂客觀全面。
不過這般看來,那蜀國大王實則是一個大大的治國人才!
哪知趙恒卻是輕蔑一笑,“顧旬風(fēng)跟公儀修的關(guān)系在他蜀國上下傳得沸沸揚揚,即便沒那回事兒,也定然會遭到王室宗族的質(zhì)疑,那些個王室宗親本就想扶持公子承瑜,豈會這般輕易的就讓公儀修穩(wěn)坐王位!”
我心頭咯噔一聲,眉心不漏痕跡地跳了一下,這故事似乎越來越復(fù)雜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