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祝你生個大胖小子
作者:清如許      更新:2015-09-09 19:32      字?jǐn)?shù):5319
    你知道嗎?楊智勇以前不叫這個名字。

    那叫什么?

    叫楊偉。很多人取笑,他就改名了。

    劉宇宙帶著一臉壞笑,斜斜倚在二樓欄桿上。望著從一樓沖涼房里出來,肩膀搭著毛巾,胳膊上端著一洗臉盆衣服的男孩。依然是瓊熟悉的表情,顰著的眉頭,羸弱的身材。瓊趴在1995年的工廠宿舍欄桿上,向下定定張望,劉宇宙的調(diào)侃從她耳邊風(fēng)一樣刮過。

    上班的時侯,總是無聊的。整個車間都是裁斷機(jī)的“咣當(dāng)咣當(dāng)”。聽不到人的聲音,這種“咣當(dāng)咣當(dāng)”便有些有氣無力。瓊坐在工作臺前,翻著一個裁片,似乎上面長了一雙眼睛。裁斷員把奇怪的眼神斜過來,手沒有停下,拉開機(jī)臺,放上工具刀,摁動開關(guān),“咣當(dāng)”一下,伴隨著皮料的“吱嚀”,一片裁片就扔下來。一片,兩片,三四片,在瓊的面前堆積起來。今天裁的是小牛皮,刺鼻的味道散發(fā)開來,也涌進(jìn)心里。

    瓊拿著茶缸去打水。裁斷車間門口,是一個藍(lán)色大茶桶,端坐在鐵架子上。瓊扭動開關(guān),水液汩汩流出,熱氣四下散開。瓊正愣神,一個聲音響起:呀,水滿了。一抬頭,是楊智勇,那雙笑笑的眼睛正對著她。心一慌,瓊趕緊去扭動開關(guān),那雙手早就開始幫忙。瓊低聲說聲謝謝!很想再看看那雙笑笑的眼睛,卻沒有勇氣抬起頭。慌慌離開,再回頭,那個身影不見,似乎剛剛立在陽光里,胳膊下夾著藍(lán)色文件夾的羸弱身影只是一個幻覺。

    晚上下班的時侯,已經(jīng)是九點(diǎn)半。宿舍里一片寧靜。下早班的人坐在床鋪上打毛衣,還有的在看書。瓊沖完涼,洗完衣服,披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回到宿舍。從洗衣桶里取出衣服,掛到衣架上。走廊上空的桿架,早就掛滿衣服。有的衣服沒有擰干,猶自往下滴水,地上濕漬漬一大片。一個江西的品檢員從外面約會回來,一腳踩到水漬,叉著腰罵起來,丟你老母,哪個騷貨又不擰衣服?罵聲傳進(jìn)宿舍,坐在床鋪上打毛衣的人,嘴角扯了一下。瓊?cè)∠乱路,又使勁擰。那個叫霍鳳的江西品檢員,大大咧咧走進(jìn)來,哎,外面有人叫你。她說。

    劉宇宙是這個工廠的保安,人很帥氣,特別是笑的時侯,顯得那排牙齒特別白,很得堂妹桃花的夸贊。此時,桃花正站在劉宇宙對面,笑嘻嘻著,眼神幾乎有些癡迷。這個小妮子。瓊走過來,心里笑罵。

    瓊。劉宇宙叫道。

    瓊看他一眼。

    咱們出去玩吧!劉宇宙的湖南口音痕跡很重。

    瓊看了看時間,才十點(diǎn)。工廠外面正熱鬧。桃花早就不由分說,擠過來挎著瓊的胳膊。剛沖過涼的桃花,披散著頭發(fā),穿一件背心,露出雪白雙臂,別有一番動人風(fēng)韻,只是五官太過平淡。瓊的心里一動,只是不等開口,桃花就說起來,今天羅臺干到成型,又夸了她。

    羅臺干這個人瓊知道。專泡工廠的女孩,以臺干的名義。你要小心。瓊說。

    桃花剛從老家過來,工廠生活對她還很新鮮。加餐的時侯,大家都把雞腿給她。一頓能吃五個大雞腿。同村的人回去探親時,這樣傳話給她家人。桃花家里確實(shí)有些窮,這是真的。

    咱們?nèi)コ砸瓜桑∥艺埧。操著濃濃湖南口音的劉宇宙說。

    他們已經(jīng)走到大門外。一陣夜風(fēng)吹來,帶著南方特有的清涼。

    自劉宇宙喜歡上瓊以來,幾乎每天晚上都在請客。有時侯瓊不想理他,他就托人帶盒炒粉送到宿舍。這些日子,桃花和瓊同睡。于是炒粉便也歸了桃花。夜宵有時侯還會換些花樣,比如說加一個蛋還是加兩個蛋的炒米粉,加肉還是加蛋的炒河粉,炒飯或揚(yáng)州炒飯等。一個無意機(jī)會,瓊才知道,是桃花提的要求,借她的名義。瓊有些生氣,本想阻止桃花。但工廠里談戀愛的手段都是這樣,一到晚上十點(diǎn)多,快餐店的窗口便擠滿人,多是打工仔們?yōu)樾纳先它c(diǎn)飯。

    工廠也習(xí)慣了。習(xí)慣劉宇宙和瓊還有桃花的身影出現(xiàn)。桃花喜歡當(dāng)他們的電燈泡,甚至有些樂此不疲。瓊剛開始還有些不習(xí)慣,但念不住桃花的攛掇,更重要的是,時光的清冷。一次,兩次,三四次,只是有一次,三人行碰上了楊智勇。他似乎剛從外面回來,挾帶著一身夜色。清冷的眼神掠過瓊的臉,瓊心里像什么被刮了一下。

    其實(shí)和楊智勇的交情很短,短得幾乎沒有人發(fā)覺。那是一個午后,桃花還在老家。瓊從飯?zhí)贸鰜,頂著頭頂燥陽,匆匆往宿舍趕。一個聲音從后面追上來,你褲子破了。瓊立下,扯著衣服看,果真,后面牛仔褲的大腿處扯了一個口,呈“L”形?赡苁亲陲?zhí)玫囊巫由,起身時不小心掛破。瓊急得臉都燥熱,走也不是,捂也不是。旁邊伸過來一雙手,托著一個藍(lán)色文件夾,你用這個擋一下吧!

    那個午后,幾乎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一本攤開的藍(lán)色文件夾被瓊捂在屁股后面。陽光很熱,有風(fēng),刮動著幾頁紙,上面寫滿青春的詩句。

    也就是那次,瓊和楊智勇開始了若有若無的交際,但幾乎到別人覺察不到的地步。兩個人的工作車間挨得很近。從裁斷車間到工廠廁所,隔著寂靜的倉庫。長長的一段路上,毫無人影。只有保安在角落的崗?fù)?zhí)勤。有時侯,瓊的心幾乎要走得絕望了,一抬頭,卻看到楊智勇從倉庫出來,胳膊下永遠(yuǎn)挾著藍(lán)色文件夾。這幾乎成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嗨!

    嗨!兩個人擦肩而過,能聞到他白襯衫上好聞的味道。只是這一次,他說了嗨!

    瓊的心里幾乎要開出花來。一回頭,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他也回過頭來。

    瓊抿著嘴無聲的笑。

    笑啥子?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劉宇宙懶洋洋的聲音。他在附近崗?fù)ぶ蛋,趴著窗戶正往這邊張望。

    瓊不理他,快步朝廁所走去。

    我要回家了!

    飯店里,劉宇宙含糊不清地說,帶著含糊不清的酒氣。他喝了酒。

    啊,劉哥,你要回家?桃花在一邊故作驚呼,惹來瓊的一瞥。

    是啊,辭職報告都寫好了!劉宇宙笑嘻嘻地說。

    瓊,跟我回家吧!我父親是鎮(zhèn)長,家里很富足。

    瓊有些恍惚。劉宇宙的話依舊很遙遠(yuǎn),像風(fēng)一樣從耳邊掠過。

    幾天沒看到楊智勇了,瓊有些焦急。鼓起勇氣,跟倉庫的一位老鄉(xiāng)打聽,才知道楊智勇的父親出事了。終于在一個黃昏,看到楊智勇從外面急急進(jìn)來,腳步太快,以致于身影有些傾斜。

    嗨!瓊迎上他,但又裝作無意中碰到的樣子。

    嗨!他有些心不在焉。你好!他說,隨即便要離去。

    這段時間怎么不見你?怕他走掉,瓊急急說。

    我父親出事了。楊智勇停了停腳步。

    在哪個醫(yī)院?

    長安醫(yī)院。聲音已經(jīng)很遙遠(yuǎn)了。這是一樓洗衣臺,地面很干凈,連水漬也是。男孩踩著水漬拐進(jìn)樓梯,轉(zhuǎn)眼間那咚咚的腳步聲傳來,響在瓊的心里。

    嗨,你在想什么?兩根手指在瓊眼前晃動。后面是劉宇宙笑嘻嘻的雙眼,那雙眼窩深情地望著她。

    對于劉宇宙來說,瓊永遠(yuǎn)是一個謎。這是青春的謎,不知道劉宇宙能不能破解。

    夜已經(jīng)深了。瓊有些擔(dān)心,十二點(diǎn)工廠大門會關(guān)。

    沒事,有我在。劉宇宙滿不在乎地說。能和瓊多待一分鐘也是好的,雖然身邊有個燈泡。

    我喜歡你,瓊。

    劉宇宙似乎真的醉了,口音有些含糊不清,伴著濃濃的酒氣嚷道。桃花好心的要攙扶他,被他甩了一下。瓊,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白臉?夜色中,男孩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涼,和傷,故作倔強(qiáng)的走在前面。瓊手插在口袋,和桃花默不作聲跟在后面。工廠門口的大道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有夜風(fēng),清冷清冷。

    回到宿舍時,已是深夜。宿舍還有人沒有睡。是那個叫霍鳳的江西品檢員,站在窗前望著夜色,那背影有些消瘦,失去了素日的飛揚(yáng)跋扈。瓊有些詫異,目光往還沒睡的人臉上一掠,她們都在心里說,她又流產(chǎn)了。

    第二天工廠休假。難得的清爽早晨,同宿舍的人都抓緊時間沉睡,瓊早早起來。

    十點(diǎn)鐘,瓊趕到長安醫(yī)院。在外面小店的電話機(jī)上,打通楊智勇的BB機(jī)。不一會,他就回過來,聲音里有些驚訝。病房里,是撲鼻而來的消毒水味道,和一色的白,這情景讓瓊感到陌生。中間病床上,躺著楊智勇的老父親,左腿綁著吊帶,打著石膏,被高高吊起,一臉痛苦。楊智勇站在旁邊,白襯衣似乎幾天沒換了,頭發(fā)老長。在交談中,瓊才得知,楊智勇的父親在附近工廠做清潔工,在一次外出時,被一輛卡車撞翻。

    車呢?司機(jī)逃了,現(xiàn)在還沒音信。楊智勇有些沮喪。

    那怎么辦?瓊覺得天要塌了,對她來說,工廠生活已經(jīng)是全部世界。

    我已經(jīng)又催促長安交警了,希望他們快點(diǎn)解決。他似乎在安慰她。

    伯父買社保了嗎?瓊故作老練。

    廠里有社保。他說,望了望她。

    氣氛有些緩和。瓊想起早上特意趕到市場買的豆腐腦,趕緊拿出來,還有些溫?zé)帷?br />
    給你帶的。

    我不愛吃豆腐腦。楊智勇的臉上有些尷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在父親面前。

    伯父吃嗎?瓊沒有探望過病人,也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yàn)。

    我不吃,你吃吧!父親看著兒子,臉上流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在瓊的注視下,和父親的催促中,楊智勇吃完了那份豆腐腦。不知道是不是很甜,瓊看著店主挖了兩大勺白糖放進(jìn)去。

    很多很多天以后,瓊才知道,楊智勇說的是真的,他不但不愛吃豆腐腦,更不愛吃甜的。此時,瓊已經(jīng)坐上去湖南的大巴,和劉宇宙一起。他們準(zhǔn)備回去結(jié)婚了。

    時光慢慢流逝,就如瓊的青春。然而青春是一支煙,你吸與不吸,它都會老去。劉宇宙只是在瓊需要盛開時,恰巧出現(xiàn)在她身邊。劉宇宙家住在公路邊,經(jīng)常有來往的汽車,疾馳而過。瓊喜歡坐在路邊,望著遠(yuǎn)去的汽車。在她記憶中,也曾停留這樣一輛車。只是,那輛車上的主人公是她和楊智勇。

    那個下午,楊智勇送她回來。順便理理發(fā)。臨走時,老父親加了一句,目光轉(zhuǎn)向瓊,流露出一絲笑意,然后是痛苦。

    他們慢慢走著。南方的街道很干凈,路邊的榕樹垂著長長胡須。瓊伸出手,輕觸。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兩邊的風(fēng)景緩慢地向后掠去?,那邊。瓊揚(yáng)起下巴,手指順勢指去。

    那里是一家理性店。店面很小,但看上去很整潔。那你等等我。他說,嘴角露出笑容,竟有幾分羞澀。瓊的心一下子熱了起來。好。她微笑著。

    男孩出來時,瓊正站在大榕樹下往這邊望?吹江,男孩有些不好意思,頭發(fā)已經(jīng)很短,手足便有些不知往哪里放。瓊注視著,只是微笑。等到男孩的手放下來,脖子里很多頭發(fā)渣,瓊說。她很想用手幫他拂去,但頭發(fā)渣太多,臉頰和脖子里都是。

    前面就是長安公園。那你再等等我。男孩好象終于有個借口離開,匆忙跑進(jìn)去找洗手間。瓊?cè)耘f立在大榕樹下,一片葉子落下,哧的一聲。瓊嚇了一大跳,循聲去找。周邊出現(xiàn)一個小販,推著一個鍋爐,上面是攤開的蛋餅,還冒著熱氣。

    男孩出來時,瓊還立在原地?粗炜熳哌^來,頂著一頭剛剪短的頭發(fā),很清爽。脖子里的頭發(fā)渣已經(jīng)不見,只是左邊臉頰上還有幾根。

    遠(yuǎn)處就是草地,很誘人的樣子。但倆人停住了。男孩望了望天空,瓊也望了望天空。夕陽已經(jīng)西下,周邊一片金黃。

    回去的中巴車上,人很多,他們只能拉著吊環(huán),擠在一起。好容易空出一個位子,你坐吧,瓊說。

    男孩不坐,示意瓊坐。倆人還在推讓,座位已經(jīng)被剛上車的一個大胖男人坐下。于是倆人目光都轉(zhuǎn)過去,手更緊的拉了一下吊環(huán)。一個急剎車,瓊的身體有些控制不住,向斜刺里沖去,男孩的身體閃了一下,往旁邊挪兩步距離,給瓊留出空檔。他友好地給瓊笑了笑。車?yán)锏娜硕汲聊-偰⒁曋胺,前方,是男孩單薄的肩膀?br />
    下車的時侯,真的是黃昏了。倆人站在路邊告別,中巴留下一屁股煙,疾駛而去。

    瓊掏出一塊紙巾。左臉頰上還有三根頭發(fā)渣。瓊說。

    男孩慌忙接過。瓊走很遠(yuǎn),再回頭,只看到男孩蹣跚而行的背影。

    劉宇宙就要回去了,希望帶瓊一起。瓊很有些捉摸不定。桃花說,劉哥對你一往情深,追了你兩年,就從了吧!這個小妮子,來工廠才幾天,就學(xué)會油嘴滑舌。再想想,還能遇到更好的男人嗎?在桃花的眼中,似乎劉宇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男人了。瓊很有些痛心,桃花,你別跟羅臺干走得太近。她有些答非所問。

    婚期已經(jīng)定下,一周后就要舉行婚禮。瓊有些心慌。我很想再回廠看看。劉宇宙看出她臉上的悵然,以為是留戀舊地,爽快答應(yīng)陪她一起回去。其實(shí)瓊想自己回去,但又不忍拂卻劉宇宙的好意。再說,將來在這塊異鄉(xiāng),劉宇宙將是她終生依靠的人了。在這之前,瓊征求過老家父母的意見。其實(shí)快嘴的桃花早就將情況通告。什么劉哥人很帥,父親是鎮(zhèn)長,老家很有錢等等,把父母高興得合不攏嘴,囑咐他們婚后回來探親。

    工廠還是一如往常。只是再看不到男孩那羸弱身影,似乎一切都沒變,似乎一切都變了。瓊沒有勇氣再問楊智勇的消息。只是趁一個空隙,打了他的BB機(jī)。號碼還在用。等了許久后,回電話的是一個女孩。

    楊智勇呢?

    他不在這里了。

    他將BB號留給你了?

    是呀!

    瓊有些心痛,為什么他不將BB號留給自己呢?那個女孩肯定是他最親密的人。劉宇宙再見到瓊時,瓊正站在一塊草地前,樣子有些失魂落魄。咱們結(jié)婚吧!

    是啊,婚期都定好了!劉宇宙好奇地盯著瓊,似乎瓊的臉和鼻子都臟了。

    舉行完婚禮后,瓊帶著劉宇宙回老家探親。自然,父母是滿意的。一表人材,身材高大的劉宇宙很快贏得父母和親戚們的歡心。

    晚上在吃飯時,父親似乎無意中說起,一個男孩老往這里打電話,像是一個蠻子。在父親眼里,不說河南話的人都是蠻子,自然,劉宇宙例外。

    瓊有些奇怪,家里的電話號碼只有原來工廠的人事科有,會是誰呢?

    今天晚上可能還要打。父親肯定地說。

    果然,電話響了。瓊起身,拿起電話,這個電話,她等了有一個世紀(jì)那么久,然而,已經(jīng)遲了。

    是我。

    你好。瓊說。

    你回老家了?

    是,在老家,正吃飯呢!瓊說。

    那天接電話的是我妹妹,她從老家來照顧我父親。我已經(jīng)辭職了,準(zhǔn)備考海關(guān)員。

    哦!

    你呢?還好嗎?

    我結(jié)婚了。瓊的身后,是一桌酒席。坐在主席的劉宇宙正在和父親碰杯。喝,喝,他們說。嘬,在聲音里一飲而盡。

    電話里有些遲疑,短暫的停滯。那,祝你生個大胖小子!

    好!謝謝,也祝你工作順利!

    一切就這樣落幕了。就如瓊的青春,短暫得亦如同劉宇宙的愛情。

    若干年后,生了女兒又離婚的瓊,再次來到南方。2013年的南方街道上,已經(jīng)物是人非。紅顏如煙,彈指灰暗,那閃亮的時刻,才是記憶中最難忘的火焰。只是那點(diǎn)燃火焰的人,早已不知身在何方。夜色里,一個聲音響起:你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