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那天沒有去城里,我父親進城賣菜,晚上回來他跟我說,他經(jīng)過縣政府門前,看到有好幾十個退伍兵在縣政府門口,還打著標語:“我們要安排工作,給我們一個吃飯的碗”!父親跟我說,我心里想,你小子在沒在這里邊呢,如果在的話,我非得揪著耳朵把你提溜出來,咱可不能跟著起哄瞎胡鬧。咱家有地有啥的,農(nóng)民要種好地,咱人老幾輩都沒有工作,爹不是活得很硬實嗎?我打門口拿眼往里伸了伸,那些人都穿著一樣的軍裝,坐得整整齊齊的,也不鬧也不動,有時候還唱著部隊里的歌,引來不少人圍觀,有好多警察在那里維持秩序呢。
哦,我明白了,原來,村支書一遍遍地來找我,就是不讓我參與退伍兵上訪啊。此時,我最反感書記對我的假腥腥的關(guān)心,實質(zhì)上是在盯稍,中統(tǒng)特務(wù)似的。書記也太小看我啊,我吃飽了撐的啊我,我才不去上訪呢。我是受了黨和部隊教育的戰(zhàn)士,在部隊我是一名好兵,回到家,我也不失軍人本色。
我跟我膽小怕事的農(nóng)民老爸說:“爸,你把心裝肚里吧,您兒在部隊當了七八年的兵,起碼的覺悟還是有的,我鬧什么啊我鬧,鬧的結(jié)果只能是越鬧越糟”。聽我這樣說,我的父親臉上露出了踏實安慰的微笑,他是放心我這個兒子了。
但是,不鬧事不等于不找事,我的5分是我的命,我的邊遠地區(qū),我在那里服役了6年,這在我的人生歷程中已經(jīng)不算短的歲月了,我的青春奉獻給了邊遠地區(qū),我服役的那個地方是甘肅的榆中縣。那個地方條件艱苦,不僅寒冷,還有風沙。當兵的歷史已成為過去,新的現(xiàn)實生活就要去勇敢地面對。我現(xiàn)在面對的就是找分,找我的那個邊遠地區(qū)。而那個邊遠地區(qū)明明記錄在我的檔案里,而我新調(diào)動的地方,卻像一堵堅硬而厚實的墻,把我的邊遠地區(qū)緊緊地堵在了里面,只有墻里的人知道,而墻外的人卻知道了也從來不去往里面看一下。
我找分都找了大半年了,到了第二年的3月份,那些考得好的人都陸續(xù)上班了,有的人安排到縣郵政局,有的安排到縣工會,也有得安排到縣直機關(guān)當領(lǐng)導的小車司機。最差的也安排到縣市容局上班,一個月都一千多塊的工資。我有點急了,中間不斷有退伍兵打電話給我,說他們準備去省政府上訪,要討回一個公道。我心想,公道在哪里呢?市里沒有嗎?市長能解決下崗工人的吃飯問題,卻解決不了二百多號城鎮(zhèn)退伍士兵的就業(yè)崗位,關(guān)鍵是市長有市長的難處,可是,我不能跟我的同僚們說這些,他們會說我裝純,說我裝逼。
我在心里說,到了省里,我的這幫親愛的弟兄們,省里就能夠找回來在他們自己看來是所謂的公道嗎?
上訪,勸訪,截訪,攔訪,是村鄉(xiāng)縣的頭痛事。村書記到我家來的次數(shù)多了,我也就知道了他的來意,我對他說:“書記,你放一百個心吧,我就是沒有工作,也不會去上訪,你當過兵,不是所有的退伍兵都是非不辯跟著一起鬧的。安置政策的改革,會有一個適應(yīng)過程的”。不是說適者生存嗎?為什么大家到了改革的關(guān)頭又都不適應(yīng)了呢?看來要想適應(yīng)是很困難的,但是,再困難你也得去適應(yīng)啊,誰不適應(yīng)誰會出現(xiàn)社會轉(zhuǎn)型焦慮綜合癥,適應(yīng)不適應(yīng)大家都要生存,因為,最終都是要適應(yīng)的嘛。我的話讓書記聽了直點頭,他說,就你這事,我得跟鄉(xiāng)里書記好好說說,咱通過正常的渠道,慢慢向上級反應(yīng),不能讓老實人吃虧,這是我們黨的一慣主張。
輪到我感動了,書記開始是防備著我的,對我有著戒備之心,他聽了我的話,知道了我的態(tài)度,確實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我說話。
我有些激動地說,書記,我真的很感謝你,你是我的主心骨啊。盡管我感謝村書記對我的關(guān)心,實際上他的這種關(guān)心里也藏著一種陰謀,那就是生怕我一不小心入了伙隨那些心里焦慮,思想單純的退伍兵們?nèi)ド显L。他防備我也對的,誰讓他是書記呢,不管是大官還是小官,只要身兼這個職務(wù),就得對上級負責任啊,這是他的責任,就像軍人一樣,保衛(wèi)祖國的和平與發(fā)展,就是自己的使命。我知道,如果我要參加了上訪活動,那么,我就是這個鄉(xiāng)的重點人物和重點對象,如果上級信訪部門通知這個鄉(xiāng)去領(lǐng)人,而這個鄉(xiāng)的政績幾乎就為零了,村書記要對他自己負責,還要對鄉(xiāng)里負責,鄉(xiāng)里要對縣里負責。可是,我不上訪,我這心里還真他媽的有些堵啊,我的工作誰來幫我解決,誰會幫我解決。
我有一個原則:我不上訪,我堅持信訪。信訪和上訪的最大不同是渠道正常,不鬧事,不添麻煩,不讓鄉(xiāng)鎮(zhèn)領(lǐng)導為你分心,但又得讓鄉(xiāng)鎮(zhèn)領(lǐng)導為你操心,這才是一個信訪者的上上策。
信訪老是坐在家里,是沒有一個人主動幫你解決問題的。那天,我背著一個軍用挎包,準備去縣里再找找那個說話溫柔的縣民政局安置辦主任,讓她再幫我說說話。我剛走到村頭,迎面碰上了村里的書記,他老遠就喊我:“馬義!馬義!你這是干啥去”?
馬義,我的這個名字不好聽 ,我當新兵時,有不少新兵說我是螞蟻,我的名字一聽也確實讓人聯(lián)想到自己就是螞蟻。螞蟻在動物世界里應(yīng)該是弱勢群體,我現(xiàn)在不就是弱勢群體嗎?不,我應(yīng)該是弱勢個體,因為,至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為自己奔走啊,雖然村里的書記說把我的事跟鄉(xiāng)里的書記說說,加上村里的書記一起,我們還是弱勢群體,但村書記畢竟沒有人事安置的大權(quán)。
書記在我面前一杵,像是有點生氣的樣子,雖然他嘴上沒有說,但我從他的表情讀出了他想要說的話:你不是說不上訪嗎?怎么又要去縣上呢?怎么學得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呢。我極力表明說我不是上訪,我是找找自己的事。
他說 ,這個時候去城里有啥事要找的呢?
我回答說還不是為了我的工作嗎,眼看著人家都上班個把月了,弄不好,我的事要黃了呢。
他說,唉,你急不得的,我那天都跟我們鄉(xiāng)里書記說了你的情況,昨天鄉(xiāng)里開治安工作會議,我又和他提了你的事,他也說已經(jīng)跟縣里的領(lǐng)導反映過了,你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啊。這樣吧,不信呢,我跟你一起去鄉(xiāng)里問問,事情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我冷冷地說,我不去。鄉(xiāng)書記又不認識我,他也根本不會過問我的事。
村書記見我上別勁,有點生氣了,說,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你以為我是閑得蛋痛了,很想管你的事嗎?再說了,我們鄉(xiāng)書記下一步就要調(diào)到縣里當分管組織人事的副縣長呢。說著,他一把把我的挎包拽了去。說,走,跟我一起去鄉(xiāng)里咱問問真假。
見他動了真情,還發(fā)了火,我只得跟他到鄉(xiāng)里去。
我實在不想去,就想激他一下,說:“書記,你是怕我去上訪吧,我都跟你下過保證了,我絕對不去上訪,我才不干那種蠢事哩”。
不管我怎樣的辯解和表白,書記就是不相信我的話,他也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證說:“馬義啊,你要相信我的話,我真的是為你好,你的事我跟書記都說過多次了,鄉(xiāng)書記也明確表態(tài)說,這樣優(yōu)秀的士兵,是個人才,他會在適當?shù)臅r機想辦法幫你解決的。他還說讓你把自己的情況寫一下,他去到縣里開會時順便就給你跑了。這話說的有些個時間了,一忙呢,這事我忘記跟你說了,怪我,怪我”說著,他恨不得要打自己的嘴巴。
我看書記說的像是真心話,于是,我跟著村里的書記來到鄉(xiāng)黨委書記的辦公室。
一進門,書記就說,王書記,這是俺村的馬義,我跟你說過他的事。
書記讓我先坐一會兒,他說一份情況匯報這就修改完了,然后再談我的事。
我說,書記,打擾了,你先忙。書記笑了笑說,當兵人就是有禮有節(jié),說話都客客氣氣的。
我坐在沙發(fā)上,環(huán)顧書記的辦公室。
寬大的涂著棕色油漆的老板桌子上,放著一臺臺式電腦,書記大概不抽煙,我沒有見到他的辦公桌上有煙灰缸。雖然桌子上有一部紅色的座機電話,但他的面前還是放著一部價格不菲的手機。什么牌子的我倒沒有看清楚。電話機旁放著一個不銹鋼茶杯,茶杯放在一撂雜志和報紙中間。那些報紙和雜志都撂得好好的,恐怕王書記還沒有來得及看過呢。
在書記一側(cè)的墻壁上,也不知道是幾流的書法家寫得一個橫幅,是草書,我也不太認得上邊的字,但草書的“風雨”寫法因為常見,我認得。風雨什么啊,人生哪能不經(jīng)風雨呢?歌里不是有這么一句“風雨過后是彩虹”嗎,我想。
一會兒,王書記放下了材料,他熱情而直接地說,你們的村書記都跟我說過多少遍了,我這耳朵都聽了出繭子。說你很可惜,差了3分,沒有考上編制,聽說你是從邊遠部隊回來的,但是,檔案上顯示卻又不是,這樣你就明顯地失去了應(yīng)得的分數(shù)。我知道,你是在和平時期立過二等功的人,可是,現(xiàn)在呢,安置政策變了,像我們這個地區(qū),經(jīng)濟條件還不是很好,在退役士兵安置上就沒有那么多的崗位了。這次你能參加考試,說明你還趕上了最后一班車,可是你沒有擠上去。這樣吧,我們鄉(xiāng)呢是有著擁軍的光榮傳統(tǒng)的,關(guān)心現(xiàn)役軍人家庭我們每年都要做很多工作,而對于退役士兵呢,從企業(yè)用人上我們還是優(yōu)先照顧的,我們鄉(xiāng)里有不少退伍軍人都比較優(yōu)秀,有的當著村里的民兵營長,有的當上了村支書,你們村不就是明顯的例子嗎?但他們都是農(nóng)村藉士兵,上邊有政策,哪里來哪里去。你呢,雖然也是農(nóng)村戶口,可是,你有個二等功,這就不一樣了。原則上說,二等功是可以安排的,這要是在早幾年,根本就不算回事,縣直機關(guān),你想去哪個單位就去哪個單位,想到哪個部門就到哪個部門,這安置政策一變,貨幣安置了,這是大趨勢,以后城鎮(zhèn)兵也不會安置了。
書記說了一番很有條理也很有見地的話。他停了下來,我馬上接道:“書記說的對,我知道我在部隊時,咱們鄉(xiāng)就給予我家很多的照顧,我非常感激鄉(xiāng)領(lǐng)導的照顧和關(guān)懷”。
書記笑道,那也是地方黨委和政府的分內(nèi)事嘛,固我長城,人人有責嘛。
書記畢竟是書記啊,真是一級一級的水平,鄉(xiāng)黨委書記的水平就是不一樣。他懂得的政策真多,我說,書記,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的事還得你多幫助。
村書記也跟著說,是啊,書記,馬義的事,你得多操心,這個兵仁義著呢,從來都不跟著別人瞎摻活,上訪鬧訪一次都沒去過,對他,你盡可放心。
在黨委書記面前夸我仁義,也就是說我省心,省事,是個不給政府添麻煩的人。
是啊,現(xiàn)在的人,有屁大事,不合自己的心事,動不動就去上訪,上訪鬧訪成了社會上難以治愈的一大頑疾,也是社會穩(wěn)定的頭等大事。我不參與上訪說明我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如果我要上訪,鄉(xiāng)里還要派人到上級信訪辦領(lǐng)人,牽涉人員精力不說,還浪費財力。對于勸訪和截訪鄉(xiāng)村干部有的是辦法。在我沒有退伍回鄉(xiāng)之前我就聽說過,鄉(xiāng)村干部為了不讓村民上訪,幾乎是有人天天跟蹤盯稍,只要你一有行動,去上訪的人根本就出不了火車站就會被攔截回來。村里有一個老光棍是老上訪戶,去過市里,到過縣里,也去過北京,為啥呢?啥也不為,就因為供電所的變壓器位置在他的地里,他說這是他的宅基地,影響他建房娶媳婦,人都50好幾了,至今還沒有一個暖腳的人,孤單。這電從他的地里走過,房子建不成了,媳婦也找不到了。其實,他家本來就很窮,當時安裝變壓器時已經(jīng)補償了錢,他也同意了,都簽了合同摁了手印的。但他手里拿到錢后,用錯了地方。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明里暗里跟村里的一個寡婦好著,有點錢都花在寡婦身上了,自己圖個痛快,但生活落個潦倒。也有人半開玩笑地對他說,那是個“無底洞”,給再多的錢也塞不滿的。老光棍也從來不避人,還調(diào)侃道,總歸那洞我不塞別人也會去塞的。他愿意啊,那就讓他塞吧。一到他手里沒有了錢,寡婦就晾他,越晾他,他就越急,越是想著法子弄錢?墒,他人懶,出力的活不想做,有力使不到正地方,就拿變壓器說事。既然變壓器已經(jīng)安裝上了,他也拿到了補償,供電所不可能再給錢的,況且,他也沒有什么損失啊,他就是想不勞而獲,線路也不可能因為他去重新改造。對這樣的人,咋辦呢?用鄉(xiāng)里人的話說,他就是死攪蠻纏。每到縣里開人大政協(xié)會,村里都派人盯著他。那一年,省里一位新來的領(lǐng)導說是到這個縣來檢查工作,但行車路線得經(jīng)過這個鄉(xiāng)。那個時候,大凡有相當一級的領(lǐng)導下來,一是當?shù)卣龊冒踩Pl(wèi)工作,再就是警車開道。老上訪戶似乎先知先覺,一到這時候,他就上路,不是攔車就是打條幅名冤叫屈。對付他,鄉(xiāng)村領(lǐng)導都想了不少的招兒,只能是監(jiān)視,又不能對他怎么樣?和諧社會,以人為本嘛。這一次,消息得捂嚴了。村里干部一大早就找他說,要他幫村里選些樹苗,到了植樹造林的好時候,于是,就把他帶到集上。村干部說,準備把鄉(xiāng)村大道兩旁都植上槐樹,因這個鄉(xiāng)素有槐鄉(xiāng)之稱嘛!盎被邸庇质沁@個鄉(xiāng)的知名品牌,都上了省電視廣告的。老光棍聽了很高興,他不知道這是計,跟村干部一起來到樹行,村干部裝模作樣地讓他看了看樹,然后就把他帶到酒店里,說是辛苦了,上午喝幾盅。
老光棍信以為真,就和村干部一起來到酒店里,其實,上午還早呢,村里干部說,日慌的,早上忙得沒有顧上吃飯,上午咱吃早點。酒桌上,村干部一個勁地勸他喝酒,把老光棍喝得直說胡話,一個勁地說,我的親哩,我的親哩,斗得勁了吧。酒桌上這話,是可以理解成,乖乖哩,喝過癮了吧。但是,他這是喝糊涂了,以為是在寡婦家里的床上呢,也就興奮的直嚷嚷。
后來,也不知道是誰跟他說,昨個省長來咱村里檢查工作,咋個沒有看到你?這多好機會,你又跑哪日逼去了。這時,老光棍才緩過神來,知道被村干部給圈住了。
這個老光棍是我們村里人,那年探親回來,因為他經(jīng)常上訪,見過世面,說話高聲大嗓的,他見到我,離老遠就喊,第一句話就是:“乖乖啊,馬義,你家祖墳青煙冒的霧大霧大的,你爹生了你這個兒子,可給他長了面子,你混得是個人物了,聽說是部隊上的啥官,咱這莊在外邊當官還就你呢,他們都是小官,你官大啊,乖乖哩,乖乖哩,好好混,讓咱老少爺們也沾沾光”。
我跟他說,我不是官,是士官。
他眼一瞪,有點不高興的樣子,說,誰說你不是官了,是官就是官嘛,誰要說你不是官,我還不愿意呢。
他也不知道士官是什么級別,什么職務(wù),就說士官是官。這個老光棍啊。我遞給他一顆煙,他沒有吸,而是夾在了右耳根上,然后,他跟我要了一顆,從他自己的兜里摸一個簡易打火機,猛吸了一口,像個專家似的說道,乖乖哩,好煙,這外地的煙就是好,吸著不沖人呢。我說這話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現(xiàn)在,只要村里沒有人上訪,鄉(xiāng)里就是穩(wěn)定,穩(wěn)定壓倒一切嘛。不管村干部想什么辦法,看住上訪對象才是硬道理。
我不上訪,也不關(guān)心別人上訪的事,我只關(guān)心自己的工作,工作才是我的追求,工作就是我的榮譽和地位,想想看,一個沒有正式工作的人,他的尊嚴呢,他的地位呢?你要是到集鎮(zhèn)上賣只雞,就有可能被衛(wèi)生檢查部門欺服,說你這只雞帶有禽流感病毒,不能出售。如果你是鄉(xiāng)里或是哪個部門一個臨時工,都要比一般的老百姓神氣的多。我不能不要工作,不能不找回我那遙遠而又明明擺在那里的5分。于是,我給我的老部隊打電話,要他們給我出一紙證明,說明我確實在邊遠地區(qū)當了6年的兵。連隊干部說,這得要團軍務(wù)部門才能出,因為連長是我?guī)У谋,為我寫一紙證明還是沒有問題的。
有鄉(xiāng)里的書記和村書記肯為我?guī)兔,有部隊軍?wù)部門肯給我出證明,我的5分一定能夠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