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之迷 5(上)
作者:陳琢瑾      更新:2016-07-02 13:36      字數(shù):2615
    暴雨在連降了數(shù)個小時之后,依舊沒有絲毫的減弱,儼然極端的狂徒?jīng)_刷著這個城市,直至它儼然變成一座菏澤之城。

    枷楠穿過市區(qū)的邊緣,以近乎極限的車速趕往西郊。

    當車駛過那片焦黑的樹林,引擎聲傳入死寂的別墅里,依然未從方才緊張的情緒中舒緩的伊珩猛地站起身,趴在窗臺上向外望去,“謝天謝地!該死的!彼钌畹拈L舒了一口氣,又像個等待禮物的孩子興奮的沖下樓去。

    “你們沒事吧?”枷楠踏進別墅就看見迎面跑過來的伊珩,她那一臉的驚喜甚至令他有些受寵若驚。

    “你總算回來了!币羚窬o緊地抱著他,兩只腳在地上興奮的跳躍。

    “似乎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枷楠被她的雙手箍得儼然要窒息,他輕輕的松開她的胳膊,側(cè)過臉看著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成吉思,“我看見這里都燒焦了,你用了我的符?”

    成吉思扶著樓梯的欄桿探出身來,“剛才簡直是命懸一線!

    “出了什么事?”

    “是夜啻。”美汐走到枷楠的面前,“他們得到了圣燭,但摧毀不了那件圣物,所以該隱讓他來做一個交易!

    “什么交易?”枷楠問。

    “用那個儀式缺失的部分交換摧毀圣燭的方法。”美汐說,“但我想那不過是一個并不高明的陰謀。”

    “然后呢?”枷楠繼續(xù)問。

    “然后我就挺身而出,用你給我的那道符把他給打跑了。”成吉思得意的插話道,“想不到你給我的符居然這么厲害,真是眨眼間,樹林灰飛煙滅!

    伊珩不屑的嘲諷道,“瞎貓碰上死耗子。”

    “能碰上也是我的本事。”

    “先別吵!奔祥o張的神經(jīng)漸漸松懈下來,虛弱與疲憊肆意的吞并著他全部的意識,“或許也有這樣一種可能,該隱比我們更了解那個儀式!彼稍谏嘲l(fā)上,語調(diào)慵懶。

    “也許是的。”美汐回答。

    伊珩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好奇的問:“既然圣燭不在你追的人那里,那你去追的又是什么人?”

    “還記得前天晚上我們遇見的沙竭羅嗎?”

    “是她?”

    “沒錯,而且她人類的化身竟然是一個女人。”枷楠補充道。

    “那她……”伊珩在他的身上尋找著傷口,甚至解開他領(lǐng)口的紐扣。

    “喂,喂喂喂……”枷楠推開她的手,“吃春藥啦?”

    “去你的!

    “放心好了,我身上沒傷。她只是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彼珠]上眼睛,“我太累了,要睡一會兒!

    窗外的雨聲在漸漸安靜下來的別墅里彌漫一片抑郁的死寂。

    成吉思的手機在他的口袋里震動起來,他扭曲著身體一只手插進他那條不太合身的西褲口袋,向著口袋底吃力的伸下去。

    伊珩看著成吉思整個人歪在那里,一只手在褲襠里動來動去,“你總是這么下流嗎?”

    “你就沒有沒有什么事是不必操心的,還是你這種女人都這么閑得無聊?”成吉思不耐煩地看著她,一手在口袋外面摁著,一手從口袋里費力地掏出那只手機,看了一眼來電的號碼,走去了一邊。

    伊珩看著他的背影,沒好氣的丟下一句,“神經(jīng)病!豹氉宰チ丝拷斑叺哪菑埳嘲l(fā)。

    成吉思掛斷電話的同時轉(zhuǎn)過身來,“做為一個警官,我對你的容忍已經(jīng)夠多了。”

    “你少跟我擺腔調(diào)!币羚窨粗杉寄歉睌[譜的樣子,憤憤地說,“你身上哪一件不是納稅人的錢?”

    “別吵了。”枷楠一只手輕揉著額角,皺著眉頭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走去窗前那支曼珠沙華的旁邊。此刻的他心里正糾結(jié)于方才短暫的微寐間那一個又一個夢境,就仿佛一息之間度過了千年,而那夢中的憂傷依然縈繞不散。他看著窗外陰霾的天空,伸出右手,輕輕的摁在心口那沙竭羅曾輕觸的地方,這一刻,他才明了她溫暖的手心何以會有一絲凄涼隱隱流轉(zhuǎn)。

    “對了,”成吉思對枷楠說,“剛才他們打來電話。那塊匣子里的東西是一種目前沒有定義的物質(zhì),現(xiàn)在只能得出一個初步的結(jié)論,它既不是分子結(jié)構(gòu),也不是正常的細胞組織結(jié)構(gòu),而是介于這之間!

    “那塊東西現(xiàn)在放在哪里?”

    “我把它放在樓上書房的窗臺上了!币羚裾f,“因為它似乎在有光線的地方才會增殖,而且它中間包裹的那顆東西也許真的是一粒種子,像是在萌芽,所以我想……”

    “我去看看。”枷楠不等伊珩說完,帶著那盆曼珠沙華一路小跑的上了樓。

    一早回到樓上的美汐正安靜的坐在書架前的地板上,雙手拖著下巴,遠遠的看著那顆從褐色凝膠中冒出一丁點嫩尖的芽。

    枷楠看著窗臺上那塊已然于銀匣中容納不下的褐色凝膠,看了一眼美汐,“我想你或許也認為,那個儀式的最后一個秘密沒準就藏在這個匣子里。”

    美汐點了點頭,“所以無論夜啻說的條件是不是一個陰謀,都不必與該隱做交易。”

    “那圣燭呢?”枷楠問,“沒有圣燭,那個儀式一樣不能完成!

    “圣燭會回來的。”美汐顯得十分自信,“該隱越想讓它遠離我,就越會令它回到我這里。”

    “你的自信是因為幼稚呢,還是因為你仍有對我隱瞞的秘密?”

    “都不是。我的自信是因為你!

    “是拍馬屁,還是準備下一步對我用美人計?如果是后者,你的胸還小了兩個碼!奔祥恍嫉霓D(zhuǎn)過身去,側(cè)坐在書桌上,一臉懷疑的看著她,“幾個小時前,我遇見了沙竭羅。于是幾個小時后的剛才我做了一個長夢。夢醒之后,我忽然迷惘于,我為什么就不認為你也可能是我的敵人。”

    “如果你相信摩耶是你的朋友,那我……”

    “我不確信,至少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知道該相信誰!彼]上眼睛,“你可以出去了!

    此時的伊珩正端著一盤她剛做好的意大利面站在門外,清楚的聽見枷楠與美汐的談話,當見著走出門來的美汐時,她只是豎起食指輕觸于唇邊向她做了個手勢。

    美汐心領(lǐng)神會的關(guān)上門,放慢腳步小聲的下了樓去。

    枷楠獨坐在這間書房里,安靜得唯有急勁的風吹著雨水沖刷在玻璃窗上的陣陣聲響。這寧靜卻于此刻更添了他心里的抑郁,他心知此時所有的煩惱都是因了方才那一場郁美且憂傷的夢境,直教他夢醒便無從分辨那夢境中的沙竭羅是真或假。

    而就在樓上的人正沉浸于夢的憂傷不能自已時,樓下的成吉思正狼吞虎咽的捧著一盤意大利面,儼然倒馬桶一樣拿著一把叉子幾乎要把盤子都統(tǒng)統(tǒng)搜刮進了嘴里。

    伊珩看著他那副滿嘴番茄醬和奶酪的邋遢樣子,原本饑餓的她一時間全然沒了食欲。生氣的哼了一聲,把手中的餐叉拍在了金絲楠木的長桌上。

    成吉思只從盤子與臉的縫隙間瞥了她一眼,含著滿口的面含含糊糊地說,“你不要有意見。我跟你講,為了你們這件案子,我從昨晚到現(xiàn)在連飯都沒吃。你找不出第二個警察像我……”話沒說完,他忽然被嗆到,咳得直教滿嘴的面又噴回了盤里,有些甚至還濺到了地上。

    “我不吃了!币羚窕乇苤杉济媲澳橇钏陡袗盒牡囊黄,生氣的遠遠站在墻邊的窗前。此刻她很清楚,她心里的郁悶并不完全是因了成吉思,而更多的是因為枷楠回來之后的反常,他的反常令她覺著他們之間忽然就像是變得疏遠,甚至疏遠得有些陌生。就連她自己也費解于,何以在相處僅僅幾十個小時之后,她會變得如此在乎自己與他之間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