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之迷 5(下)
作者:
陳琢瑾 更新:2016-07-05 13:57 字?jǐn)?shù):2784
下午四點,窗外的風(fēng)勢開始減弱,連降了數(shù)個小時的暴雨也漸漸變得淅瀝,唯有云依舊層層的堆積在天穹之上,絲毫不曾散去。
枷楠走下樓來,看著大廳里各尋了一處地方沉入夢鄉(xiāng)的成吉思和伊珩,又看了一眼背對著窗外,望著大廳的天花板那一盞玫瑰形水晶吊燈發(fā)呆的美汐。
“我似乎從未見你有過片刻的小睡。”枷楠的語氣依然那么冷漠,“不需要休息?”
“不是!泵老珎(cè)過臉來,“只是睡不著!
“因為什么?”
“擔(dān)心你會拋棄我!彼粗榭s在沙發(fā)上熟睡的伊珩,又看了看趴在餐桌上鼾聲如雷的成吉思,輕輕地走向枷楠的面前,“我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我覺得,你也許已不再把我當(dāng)成朋友!
“你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彼灰恍,“我從來沒有將我不了解的人視作朋友。”
“那摩耶呢?”
“現(xiàn)在看來,他也算不上朋友!奔祥ь^望著房頂?shù)牡鯚簦聊似,又低頭看著她問,“再問你一件事,摩耶有沒有向你提過達•芬奇?”
“文藝復(fù)興時期的那個?”
“你認(rèn)為我還會關(guān)心第二個嗎?”
美汐仔細(xì)的想了想,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說道:“女性美最完美的表達。”
“什么?”
“摩耶提到過這句。”美汐回答,“女性美最完美的表達!
枷楠皺了皺眉,很久都沒有說話,就在美汐想要提醒他那句話與達•芬奇的一副作品有關(guān)時,他卻忽然一反常態(tài),變得像個外祖母熟睡的正午頑皮的孩子,扯高了嗓門,大喊了一聲,“該隱來啦!”
伊珩被這一聲大喊猛然驚醒,但轉(zhuǎn)瞬又迷迷糊糊的坐在沙發(fā)上,口齒不清的問了一句,“誰?什么?”
成吉思也從餐桌上直起身來,擦了擦流滿臉頰的口水,睡眼惺忪的左右搖頭看了一眼,“該隱?哪里?搞什么搞!
“有新線索!奔祥荒樀膲男Α
“什么東東?”伊珩扶著沙發(fā)的靠背坐起身來,看著站在大廳中央的枷楠和美汐,“你們兩個在搞什么鬼?”
“女性美最完美的表達。”美汐于是又重復(fù)了一遍,“是……”
“Mona Lisa『蒙娜麗莎』!币羚癫坏人f完便接著說道,她漫不經(jīng)心地松開頭上的薔薇花發(fā)卡,低著頭,用手指梳理著及肩的卷發(fā),“就為這個把我吵醒?看來你真是喝了青春泉的水,跟十年前一樣幼稚!
“你妒忌了!
“我妒忌?”伊珩一面盤起頭發(fā),一面歪著頭哼笑了一聲,“我有什么好妒忌的?”
“我有一顆未泯的童心,而你的心已經(jīng)老得像一個老嬤嬤!奔祥拿恳粋字都說得非常快。
“隨你怎么說!币羚裢熘^發(fā),“我才沒功夫跟你這個長不大的小屁孩生氣。”
“摩耶說過,”美汐繼續(xù)說道,“那句話里藏著一個秘密!
“秘密?”成吉思立刻興奮起來,就像癡漢發(fā)現(xiàn)了未關(guān)窗戶的浴室,“是什么秘密?”
“他那時沒有說!泵老卮。
伊珩打了個哈欠,“想想Mona Lisa,想想那個女人的微笑。女性美的完美表達!
“說實話,以我的審美,我倒覺得這句話放在《抱銀鼠的女士》身上更合適!奔祥B皮的情緒很快便過了勁頭,他從陳列柜里拿出一副水晶的國際象棋,一個人遠(yuǎn)遠(yuǎn)的坐去那張金絲楠木的小長桌邊,和自己對弈起來。
伊珩敏感的注意到了他情緒的再一次反常。
美汐同樣注意到了他的變化,更是注意到伊珩對他這變化的不滿,于是走去枷楠的面前,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澳阆胪顺隽耍菃??
他沒有回答,甚至旁若無人的沉默。
伊珩終于不滿的沖他叫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你應(yīng)該了解,我一向如此的!奔祥獜钠灞P上拈起一枚黑色的“相”,把玩于指尖,“既然有人對我心存戒備,有所隱瞞,我又何必要去多管閑事?”
美汐知道枷楠那話其實是說給她聽的,但卻也不做解釋,她了解,這個時候,相比解釋,她更需要其他人的同情,何況有些事,她根本就不愿向他們說得一清二楚。于是她一個人仿佛受到傷害一般郁郁的走上樓去。
伊珩聽著美汐的腳步聲一點點的消失在樓道里,對枷楠略顯生氣的小聲說道,“你不覺得你對美汐太過分了嗎?她只是個孩子!
“沒錯,一個說不定幾千幾萬歲的孩子。”
“可她沒有過去的記憶,現(xiàn)在的她就像個孩子一樣!币羚褓M解地看著枷楠,“我不明白,為什么你總要針對她。你總說她對你有所隱瞞,那你覺得她究竟隱瞞了什么呢?”
“她太神秘了。還有摩耶也一樣!奔祥酒鹕韥,“我的好奇心已然到此為止,對于不可預(yù)知的事我不想深陷其中!
“所以呢?你打算就這樣放手不管了?就讓我和美汐去面對那些吸血鬼!
“他們之間的事,就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枷楠說著走向樓梯。
“等一下,”成吉思阻止道,“如果我沒理解錯,你們這是要分道揚鑣?那我怎么辦?這件案子還沒有一個結(jié)果,現(xiàn)在你要是一走了之,我可就倒霉了!
“你放心,你的那些事說到底一個‘錢’字就能統(tǒng)統(tǒng)解決!奔祥戳艘谎奂钡脻M頭大汗的成吉思,“所有的賠償我負(fù)責(zé)!
“你說得倒輕巧,”成吉思心急地說,“這不光是錢的問題,這件事沒個結(jié)果,這兩天發(fā)生的事都沒法解釋。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城里有吸血鬼,事情不解決,城里的其他人怎么辦?”
枷楠對成吉思的長篇大論絲毫不予理會,依舊朝樓上走去,但沒上幾個臺階,便又停下了腳步,倒退了回來,“算了,那支曼珠沙華就留在這里吧!
伊珩看出他的心里還是有所牽掛的,只不過有些事擾亂了他的心緒。以她曾對他的了解,他只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候才會變得這般冷漠。而他內(nèi)心安全感的缺失許是因他已然被牽連進整個事件當(dāng)中,令他無法再像此前那樣儼然旁觀者一般冷靜的面對。
枷楠身上那只成吉思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那上面顯示的帶姓的官銜,轉(zhuǎn)身將它扔給了成吉思,“你的!
他接過電話看了一眼來電,不安的匆匆走去一旁的墻角。在持續(xù)了幾分鐘的通話之后,成吉思儼然被淋了一頭狗血的看著枷楠,“你必須要跟我去一趟警局!
枷楠料到,這兩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而幾乎沒件事都與他有所牽連,他知道警察早晚都會要找到他。然而這并不是他所擔(dān)心的,他擔(dān)心的是那些警察會以什么理由來為難他,如果那些高層依然出于政府安全考慮,將整個事件的真相壓制下去,那這個城市就真的將要大難臨頭了。他在離開前最后一次問伊珩,“你打算留在這里,還是……”
伊珩依然堅持她的決定,直到二十個小時之前,她還想著怎么擺脫這件事,但此刻,她感到在這整件事中她并非如她此前想象的置身事外。“摩耶既然把美汐交給我,我不能拋下她!
“那你聽天由命吧。”枷楠死亡的皺起了眉頭,只是從那門外走出沒幾步就又猶豫停下來,叫住走在前面的成吉思,“我先前給你的符呢?”
“在我這里,你要要回去?”成吉思轉(zhuǎn)過身來,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
“把它給我!
“你再畫幾道好了呀!背杉伎粗祥爝^來的手,極不情愿的從外套內(nèi)側(cè)的口袋里抽出一張符紙來,放在了枷楠的手上。
枷楠依然伸著那支手。
“你不會是想都要回去吧?”成吉思死活也不肯將那最后一道符拿出來。
“再不給我,我就下降頭了!
“我真是欠你的!背杉家幻娌粷M的發(fā)著牢騷,一面拿出最后一道符來還給枷楠。
他轉(zhuǎn)身回到別墅的門前,拉起伊珩的一只手,把那兩道符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伊珩低頭看著手心里的兩道符咒,小聲地問:“你真的不管這件事了?”
“等我回來!奔祥p輕地彎起她的指尖,轉(zhuǎn)身消失在茫茫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