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娘兒大鬧訂婚
作者:
成丕立 更新:2019-03-26 04:25 字數(shù):3498
高個子割下腰絲肉,還砍了十幾斤前腿肉,拿著豬肝、肚子和腰子走進火房,切好后放在燒開的鍋里去。一大鍋新鮮肉煮湯熟了后,用洗臉盆舀了兩盆滿滿的出來。端著臉盆走進來說:“徒弟,你去搬一壇酒來,我保證讓大家喝的有滋有味!”
矮個子看到高個子端著臉盆走來,急忙拿起湯勺舀一碗,邊吃邊說:“我伙計煮的菜味道就是好,聞到這香味就能讓人流口水!”
大家酒醉飯飽后,向趙古崽辭行回家。盤大隊長的手擦了擦嘴巴,笑著說:“你們兩個后生,挑著酒肉跟著我去馮隊長家。”
高個子看到客人都走了,房子里只剩下趙古崽一家人,走來微笑說:“老趙,殺豬我做義務(wù)工,教你兒子灌血腸應(yīng)該表示吧!”
趙大樹聽到高個子問要師傅錢,急急忙忙走來,大聲說:“你哪是來賣豬呀?是來山上敲我家竹竿吧!要師傅錢也行,你先把食宿費交了,睡一晚二十塊錢,吃一餐十塊錢,你拿四十塊錢給我!”
“你?真是橫蠻不講理!讀書要交學(xué)費,做人學(xué)徒難道不要交師傅錢嗎?豬八戒倒打一耙,想耍賴?先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吧!”
“這是我的一畝三分地,你敢來我家耍野?是鐵腦殼我也打崩你的!信不信?讓你走著進來躺著出去!”
矮個子聽了趙大樹的話后,看到后面的屋角堆放著鋤頭和扁擔(dān),慢慢退過去。高個子心想,你們一家只有一個成年男子,而我們兩個都是牛高馬大的大男人,如果打架吃虧的是你們,這小子敢口出狂言。手指著趙大樹的鼻子,大聲說:“你給不給師傅錢?今天不給的話,要你們?nèi)叶紱]人過這年!”
趙大?吹酱蠹叶蓟厝チ耍南,這下雪天自己回去也沒事干,他們屋后這片山嶺都是分給自己的,拉著趙嬸娘的手說:“他娘,我們?nèi)ド經(jīng)_看看,停了雪后來挖幾塊地,種些紅薯或玉米!
兩口子剛走到山?jīng)_,趙古崽家突然傳來大聲嚷嚷聲。趙大海轉(zhuǎn)身過來說:“他娘,你聽聽,他們家好像有人在吵架。”
趙嬸娘豎起耳朵仔細一聽,仿佛聽到有人說,要你們家沒人過這年。大聲說:“他爹,屠夫老板在大聲嚷嚷,我們回去看看!”
兩口子急急忙忙原路返回,走到趙古崽家門口,趙大?觳?jīng)_進去,看到高個子站在趙古崽父子對面,都擼著袖子緊握拳頭,大眼瞪小眼看著對方。大聲說:“只要你動手,絕不讓你走出去!”
高個子看到趙大海兩口子已經(jīng)進來,心里暗暗盤算,現(xiàn)在他們有兩個大男人,還有婦女和孩子,并且山里人很是齊心,只要曉得有人打起架都會走來幫,最終吃虧的是自己。轉(zhuǎn)怒微笑說:“我教你灌血腸,問你師傅錢是理所當(dāng)然。若不愿給也算了,我們走!”
高個子說后,轉(zhuǎn)身就要向外面走去。趙大樹急忙沖過去,大聲說:“站。砬弥窀瓦有理嗎?三人對六面把話講清楚……”
趙古崽跟了上去,拉住趙大樹勸說:“讓他們走!都是爹爹不好,糊里糊涂答應(yīng)他,讓你跟著他學(xué)灌血腸!
兩個屠夫老板灰頭土臉走后,趙大海走過來笑呵呵地說:“大樹,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跟他們計較!哦,去了多少彩禮?”
“我們?nèi)チ司攀沤锶,九十九斤米,二十九斤紅薯灑,二十九塊衣服錢。實話說,我很節(jié)約,但辦大事不能摳,再窮也要顏面!”
趙嬸娘看到趙古崽得意忘形的樣子,過去嘆息說:“哎!你曉得做大人,可你家能拿出多少個九十九?你知道二十九塊錢能買多少東西了嗎?真是瘦雞婆屙硬屎!”
“要搶別人的兒媳婦,當(dāng)然要大方呀!要不,怎么能搶走我的兒媳婦呢?你趙古崽做這么缺德的事,要你人財兩空!”
趙嬸娘聽到門外傳來大聲嚷嚷的聲音,急忙轉(zhuǎn)過頭一看。盤母披頭散發(fā),氣勢洶洶地跑來。趙大海聽到大聲嚷嚷,抬頭看到盤母怒氣沖天走來。心想,不好!她是來鬧事的,真是一波未平又來一波。走過去站在盤母前面,大聲問道:“搞什么?搞什么?你來搞什么?別人家里訂婚,是歡喜的好日子,你來鬧什么鬧?!”
“問我來搞什么?他們一家人最清楚!”盤母大聲說。
“他們一家人都在忙,怎么曉得你來鬧事呢?不要吵也不要鬧,有話坐下來好好說!”趙嬸娘說。
“早兩年,馮隊長就把女兒許配給我崽了,而現(xiàn)在與他女兒訂婚的是趙大樹。他們是乘人之危,缺德不缺德呀?”盤母說。
“你說馮隊長把女兒許配給你崽,有什么憑據(jù)嗎?”趙大海說。
“馮隊長把女兒許配給我崽時,是在保管室說的,隊里的社員都聽到了,有這么多人作證,還要什么憑據(jù)嗎?”盤母說。
盤大學(xué)拿著一把柴刀,跟隨盤母后面走來,兇神惡煞地說:“媽媽,你先別跟他們哆嗦,我先砍了這個奪人之妻的家伙!”
盤母急忙轉(zhuǎn)身過去,緊緊拉住盤大學(xué)的手,哭泣著說!按髮W(xué),雖說讓得了田和土,讓不了妻和祖,你先別著急呀!讓娘向趙書記匯報后,他們一家不給個說法,你再動手也不遲!”
“許配女兒給你的是馮隊長,做介紹的是你伯伯,你要討說法找他們?nèi)ィ‖F(xiàn)在他們都在馮隊長家,你去他家吧!”趙嬸娘說。
盤母看見趙大海兩口子都幫趙古崽家說話,兒子先動手打人的話,無論是打傷還是打死對方,他們都會給他作證。如果是被對方打傷或打死,他們是正當(dāng)防衛(wèi),最終吃虧的是自己。拉著兒子就走,邊走邊嚷嚷:“這馮隊長就不是人,一女許二郎,說話不作數(shù)……”
原來,盤大隊長是盤大學(xué)的父親是親兄弟。在馮隊長家殺年豬那天,盤大隊長本想取笑趙古崽窮人養(yǎng)嬌崽,沒想到竟然讓趙古崽與馮隊長結(jié)為了親家。他又不甘心把這等好事落在別人身上,硬說是自己給他們牽線搭橋的,成了趙大樹與馮梨花名正言順媒婆。在趙古崽家吃了晚飯回家時,半路上轉(zhuǎn)身去盤大學(xué)家。去的路上自己還摔了一跤,跌的鼻青臉腫,一拐一跛走去后,邊敲門邊大聲說:“放門!”
母子倆坐在火爐邊烤火,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叩門。盤母轉(zhuǎn)過頭去大聲說:“大學(xué),你出去看看,咱們家還會有誰來呢?”
盤大學(xué)緩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后,慢慢走去打開一條門縫,看到來人正是自己當(dāng)大隊長的叔叔,悻悻說:“你這酒鬼,天天喝的爛醉如泥!你家里的事從來不管,來我家做什么?又沒酒喝!
“大侄子,大事不好啦!你的未婚妻都被人搶走了,你還坐在家里烤火。要不,怎么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連夜跑來你家呢?”
“是誰?哪個吃了豹子膽的敢搶我的未婚妻?叔叔,你告訴我是誰?我現(xiàn)在就去宰了他!”盤大學(xué)拽住叔叔的胳膊搖晃說。
“一兩話說不清,你讓叔叔站在雪地上說嗎?”
盤大學(xué)看到叔叔滿身是雪花,冷的全身都在顫抖,說話也在哆嗦,離開門縫讓叔叔進去。盤大隊長進去坐在火爐邊,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濃濃的酒味,臭氣熏天。盤母聞到刺鼻的酒味想作嘔,急忙站起來,去舀了一碗姜茶水,端來遞給盤大隊長,喃喃說:“你跟老鬼一樣,每天都是不醉不歸!先喝了這碗姜茶水,再慢慢說來聽聽!
盤大隊長接過熱氣騰騰的姜茶水喝下去,頓時感到腦子清醒了許多,放下碗說:“人家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睡了,不要去了!明天,趙古崽殺豬給兒子訂婚,你娘兒去大鬧訂婚宴,讓全寨子上的人都曉得他馮家一女許二郎。馮梨花即使不嫁給你,也還能讓她嫁給趙大樹!”
兩娘仔上午十點多鐘起來,看到快到中午了。盤母剛剛洗漱完畢,返回臥室去梳頭。盤大學(xué)一把拽住母親的手,大聲說:“媽媽,這個時候了你還去臥室干什么呀?再不去趙古崽家黃花菜都涼啦!”
“你怎么不早點起床呢?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呀!”
“我第一次醒來時,從窗子上看到天還黑的。我想等天亮才起床,沒想到一覺睡到了這時候。等訂婚禮抬了出去就晚了,走吧!”
“昨晚聽了你伯伯說后,我一夜沒睡著覺,快天亮?xí)r才睡著,沒想到一覺睡到中午邊。但披頭散發(fā)走去,人家會以為我有!”
“管不了這么多了,兒媳婦的事才是大事,我們走吧!”
盤母拉著盤大學(xué)急急忙忙走,來到馮隊長家的大門口,看到廳屋里放著一個抬盒,抬盒上執(zhí)著紅紙,紅紙上放著豬頭和肉。抬盒旁邊還有一擔(dān)籮筐,上面也蓋著一張紅紙,廳屋里卻沒一個人。盤大學(xué)沖到火房去,站在馮隊長面前大聲說:“馮叔叔,怎能將梨花許配給書呆子呢?我爹雖去坐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保證苦不了她!”
馮隊長心想,當(dāng)時是怕你老子欺壓我,只是隨口說說而矣,你這渾小子盡然把玩笑話當(dāng)真,我就再戲弄你一番,免得你這渾小子壞了我們家的好事。嚴厲地說:“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今天你分明是來倒蛋!我原來許給你的是銀花,現(xiàn)在把梨花許配給大樹,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大樹有文化有前途,怎么就成了書呆子了呢?”
盤大學(xué)轉(zhuǎn)過頭去,看到與母親坐在火爐邊,臉蛋烤的像個紅蘋果,肌膚白里透紅。烏黑的頭發(fā)下兩道濃濃的柳眉,一對又黑又大眸子鑲嵌在眼里,還有高高鼻梁,簡直就像是個電影名星。心想,原來馮隊長是把銀花許配給自己的,只怪爹爹當(dāng)時沒有把話說清楚,弄得自己今天這么尷尬。微笑說:“馮伯伯,你講的是真話嗎?”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與你這渾小子說假話!若不相信伯伯,你回去殺豬呀!把你與銀花的婚事也定了,讓我家雙喜臨門!”
“我,我家沒,沒養(yǎng)豬,我們還是明年再訂婚吧!”
盤大隊長從外面進來,看到馮隊長在詭異地笑,大聲說:“沒養(yǎng)豬也沒彩禮錢,還站在這干什么?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快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