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石越嚇出一身冷汗
作者:彊疆      更新:2024-03-25 09:52      字?jǐn)?shù):3329
    第15章  石越嚇出一身冷汗

    桑仲國見石越進來,指向一條杌凳,說道:“坐。”

    石越坐下。

    桑仲國介紹道:“剛才我說的‘奇才’,就是這位石兄。所以說石兄是‘奇才’,不僅是因為他的詩詞歌賦、文章寫得好,更是懂得術(shù)學(xué),能預(yù)知天下大事,簡直就是當(dāng)年的諸葛再世!”

    聽這一介紹,書房里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躺著的坐起,盤腿的伸直,抱腿的坐正,吃茶的早將茶盞放到小方桌上,一起叫嚷起來,有的要石越即席賦詩,有的要石越說說寫出好詩好詞的訣竅,更多的是要石越預(yù)側(cè)明年科考中帖經(jīng)、試題、墨義及詩賦所出題的范圍內(nèi)容……

    見這么多提議,桑仲國看了石越一眼,擔(dān)心剛才自己說的話是否言過其實,讓石越一時難以招架?

    石越絲毫不感緊張,只是將坐著的小杌凳微微挪動了一下,不慌不忙一一向提問者點頭微笑。

    這時,躺在羅漢床上的李敦敏有意要試探石越的底細,首先說道:“大才子,能否當(dāng)場賦詩一首,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

    其他三人立馬附和道:“對,石兄賦詩,也好讓我們受教受教!

    石越又是一笑。

    他想,自己來汴梁,目的是要打入大宋上層,要想打入大宋上層,首先就得讓自己這“奇才”的名聲宣揚出去,要想宣揚出去,就得靠他人的宣傳。現(xiàn)見幾位文友要他賦詩,覺得此正是顯示自己的極好機會,當(dāng)然不能錯過,于是站起,眉頭閃動幾下,裝著思考一番,隨即將剛才在書房作的那首詞搖頭晃腦地詠了起來。

    不待詠完,掌聲已起,一個個豎起拇指贊道:

    “好詞!好詞!”

    “曹子健尚得七步為詩,石兄脫口即成,奇才,奇才,確實是奇才呀!”

    “……”

    石越當(dāng)然不會滿足于這幾聲贊揚,他需要的是靠眾人將他這位“奇才”宣揚出去,直至宣揚到大宋朝廷乃至大宋皇帝那兒,讓大宋朝廷及他的皇帝與大臣們不僅知道汴梁城內(nèi)有位善于作詩賦詞著文章的石越,更要知道他石越是位能夠經(jīng)天緯地的“奇才”!詠罷,見大家一片喝彩,他又是微微一笑,抱拳施禮道:“諸位,詠詩作賦寫文章,對我石越來說,只是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剛才諸位不是問到明年春闈的出題范圍嗎?子明不揣谫陋,可以在這里斗膽透露一二,以表不負諸位對子明的一番期盼。”

    這是牽涉到每位學(xué)子的前途大事,大家更是驚喜,叫著嚷著,掌聲更加熱烈。

    這個說:“嗨呀,竟能預(yù)料到科考的出題范圍,真是奇才!奇才呀!”

    那個嚷:“遇上這位奇才,真是我等三生有幸!”

    “……”

    石越見大家叫嚷不停,雙手施著揖禮,緩緩說道:“子明可以告訴諸位,你們在座的都是明天科考的最大幸運者!

    此話一出,大家好生疑惑,紛紛問道:“石學(xué)士,為何我們是明年科考的最大幸運者?”

    石越環(huán)視一眼,侃侃說道:“自隋唐以來,那科考的形式與內(nèi)容對于我們這些舉人來說,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的老套路了,但這老套路好景不長,很快就會壽終正寢,而要換成另一種形式出現(xiàn),到那時,所有的學(xué)子就又得重新摸索,重新習(xí)學(xué),重新適應(yīng),唯有我們這一屆參加科考的內(nèi)容還是以詩詞歌賦為主,所以說我們這些舉子是最后一批以詩詞歌賦為主的科考的最大幸運者!

    石越話音剛落,機警的李敦敏早將雙腳移到床下,問道:“那今后科考的套路是個什么樣兒,石兄能給我們透露一二否?”

    “當(dāng)然可以!贝苏鞘揭@示的地方,哪能不說,于是點頭說道,“子明可以斷定,少則一年,多則兩至三年,就有一個人要出現(xiàn)在我們大宋朝堂上,此人一出,必然有一番大的舉動,這些大的舉動中就包括科考的形式與內(nèi)容的變更!

    大家更是吃驚,紛紛問道:“此人真夠大膽,竟敢將此數(shù)百年的科考制度給換掉?此人想把科考引向何方?他會讓我們考些什么?還望石學(xué)士為我們指點迷津!

    見大家急不可待,石越又是微微一笑,一字一頓地說道:“此人一旦掌權(quán),他一定會變革現(xiàn)有的科考制度,廢除詩賦、明經(jīng)等科的考試內(nèi)容,而改用經(jīng)義、論策來考察讀書人,從中選拔人才!笔綄那G公《上仁宗皇帝言事書》中得來的信息在這里發(fā)揮一番。

    “石學(xué)士,竟敢將延續(xù)幾百年以詩詞歌賦取士改掉,此人是誰呀?”

    石越?jīng)]有正面回答,只問道:“最近宮中有句傳言,叫 ‘江寧不為相,朝廷之失也。’不知諸位聽說過沒有?”

    眾人搖頭。

    石越道:“‘江寧’就是指當(dāng)今的江寧知府!這句傳言的意思是,現(xiàn)在如果不讓江寧知府到朝廷來任官,那就是朝廷的最大失策!”

    一句話震驚了在座的所有人,大家急問道:“江寧知府是何等人?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不等石越回答,陳元鳳停下?lián)u扇,說道:“這我知道,那江寧知府姓王,名安石,字介甫。說到那王安石呀,我還真知道他不少故事哩!

    李敦敏忽然想起,說道:“對,元鳳兄也是江寧人,既然那王安石是江寧知府,你一定知道他的底細?煺f來大家聽聽!

    陳元鳳這時已將雙腿挪到地面,邊搖紙扇邊說道:“王安石可是個倔強得不能再倔強的人,所以好多官員都叫他王倔驢。包拯領(lǐng)群牧司時,司馬光與王安石同在包拯手下任群牧判官,一天包拯雅興大發(fā),擺下菊花筵,邀請屬官飲酒吟詩。酒過三巡,包大人率先吟了一首舊作:‘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秀干終成棟,精鋼不作鉤。倉充鼠雀喜,草盡兔狐愁。史冊有遺訓(xùn),毋貽來者羞!聦俾牫龃嗽娬前鼮楣僮鋈说恼鎸崒懻铡<娂姙樯纤揪淳,包拯也不推辭,舉杯喝下。

    “輪到司馬光時,司馬光也吟了一首《客中初夏》:‘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當(dāng)戶轉(zhuǎn)分明。更無柳絮因風(fēng)起,惟有葵花向日傾!

    “包大人已聽出詩中意思,不甚歡喜,但既是自己讓大伙詠詩,不歡喜也得裝作歡喜,于是親自敬酒一杯。司馬光雖然平日不善飲酒,見是頂頭上司包大人的酒,哪能不飲?便雙手接過一飲而盡。

    “輪到那個倔強的王倔驢了,只見他站直身體,也朗聲念了一首舊作:‘飛來山上千尋塔,聞?wù)f雞鳴見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眾人齊聲稱贊,包拯更是贊道:‘登高望遠,胸懷天下。好詩,好詩,本官要敬介甫一杯!涣夏峭醢彩瘏s說道:‘多謝大人美意,只是在下從不飲酒,恕難從命!

    “見王安石不肯接受,大小官員紛紛勸道:‘王判官,包大人親自敬酒,你怎樣也得破一回例,喝下這杯酒!銈儾履峭醢彩侨绾握f的?”

    眾人搖頭。

    陳元鳳怪腔怪調(diào)學(xué)著荊公那梗梗的嗓門說道:“‘不飲就是不飲,再大官的酒,在下也是不飲!’你們說那王安石倔不倔強?”

    在座的有的伸舌頭,有的豎拇指,齊聲說道:“倔強,倔強,難怪叫王倔驢嘍!”

    荊公的大名石越早已聽說過,只是從未見過其人,聽了陳元鳳一番介紹,暗吃一驚,問道:“那包拯也是性格剛強之人,遇上這么一個不給面子的王安石,他會饒得了他嗎?”

    陳元鳳“嘩”地收起紙扇,重重地在床沿上敲了一下,說道:“你們猜包拯后來是如何對付王倔驢的?”

    眾人齊道:“那還不是老規(guī)矩,給王倔驢穿小鞋唄!

    陳元鳳搖頭冷冷一笑,道:“你們都錯了。自那以后,包拯不僅沒有責(zé)怪那王倔驢,更是欽佩王倔驢的性格,說王倔驢酷有他包拯那種剛正不阿的意態(tài),于是便暗地喜歡上他了!

    “如何喜歡?是把女兒嫁給了王倔驢,還是讓王倔驢升了大官?”

    陳元鳳見大伙那副猴急的模樣,更是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們?nèi)洛e了。”

    “。课覀?nèi)洛e了?”

    “有一天晚上,包拯特意將王安石喊到他家里,可這次既沒讓王倔驢飲酒,也沒讓王倔驢作詩,而是秘密地將王倔驢帶進一間密室,親自給王倔驢秘授了一個當(dāng)官的不二法寶!”

    在座的更是震驚:“當(dāng)官還有不二法寶?”

    石越迫不及待地問道:“授給王安石一個什么不二法寶?“

    陳元鳳仍是不慌不忙地說道,“那法寶不是別的,就是秘授王安石用黑白兩種眼珠審視官員!

    石越更是緊張,但表面仍裝作鎮(zhèn)定,問道,“包拯還能教人用黑白眼神審視官員?”

    陳元鳳看了石越一眼,說道:“對,包拯秘授王安石審視官員時,只要用黑白兩種眼珠輪番轉(zhuǎn)動,是忠是奸,立馬涇渭分明,絲毫不爽,誰也躲避不過!”

    石越哈哈大笑道:“世間哪有這等奇事?子明實難相信。”

    陳元鳳不屑地瞥了石越一眼,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包拯確實秘授了王安石這個秘訣!

    李敦敏也接話道:“子明兄不信我信。那包拯素有日斷陽夜斷陰的本領(lǐng),秘授王安石用兩種眼珠識人,這又有何不能?”

    包拯的故事,石越自是聽說過,見李敦敏這么一說,早已嚇出一身冷汗,但他終究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高級間諜,內(nèi)心雖是緊張,表面仍裝著無事一般,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耐著性子坐了一會兒,見大家又談起來年科考的事,石越這才趁機站起,向各位施了一禮,說道:“諸位,子明還有些小事要辦,先走一步了,失陪,失陪。”說過,轉(zhuǎn)身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