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嘉佑四友”再聚首
作者:
彊疆 更新:2024-04-03 08:56 字?jǐn)?shù):2536
第21章 “嘉佑四友”再聚首
荊公與韓維、王雱三人剛出御史臺,迎面又來一人。
荊公抬頭一看,認出是自己的同鄉(xiāng)、好友曾鞏,急忙問道:“子固,這是去哪里?”
曾鞏,字子固,自小天資聰慧,記憶力超群,現(xiàn)任館閣?、集賢校理。同時也是荊公的二弟安國的內(nèi)兄。
曾鞏見問,邊以袍袖抹著額頭汗水,邊回道:“還不是來接介甫兄你呀!苯又p手拉住荊公,說道,“聽說你一到京城就被御史臺叫去,此究竟為何?可把君實、晦叔他們急壞了!
荊公很是感激,謝道:“有勞各位費心了!
曾鞏忙道:“誰叫我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能不叫人擔(dān)心?”
韓維道:“要不是我持國找皇上討了手諭,他介甫啊,還真的出不來哩!
曾鞏“哦”了一聲,上上下下將荊公看了個遍,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走,去長慶樓,君實、晦叔他們都在那兒等著哩。”
韓維這才想起,連連敲著頭上幞頭,說道:“哦,對對對,瞧我這記性,都把這等大事給忘了!”
荊公問:“何等大事?”
韓維道:“我和君實、晦叔早就商量好,待你來京之日,我們幾位老友要好好為你接風(fēng)。瞧我這記性,瞧我這記性!
荊公道:“險些都成罪犯了,還接什么風(fēng)呀!”
曾鞏改口道:“不叫接風(fēng),那就叫壓驚,就叫壓驚宴吧!”
韓維道:“還是子固頭腦好使。對,就叫壓驚宴,就叫壓驚宴!
幾人說著,一路快走,很快到了汴河大街,曾鞏拉著荊公要去東街。
荊公說:“我還沒進新家哩,先回去看看!
韓維道:“君實他們早就在酒樓等著你哩,待吃過壓驚酒,回家不遲!
原來,荊公、呂公著、司馬光、韓維四人,當(dāng)時同在仁宗朝從班,特相友善,閑暇時常聚于茶樓酒肆,啜茶飲酒賦詩,燕談終日,朝中官員無不艷羨,故稱四人為“嘉佑四友”。這次幾位老友好不容易盼到荊公來京赴任,早就約定在長慶樓設(shè)筵接風(fēng)。誰知剛到京城,荊公竟被御史臺傳去,大家得到消息,自是著急,一等再等,不見人出來,只得派曾鞏前去打聽,不想途中遇上。
荊公見老友盛情,更是感動。想到自那年老母去世,回江寧丁憂,一晃四年過去,這次來京,是該聚聚,于是對王雱?wù)f道:“雱兒,你先回去,免得你娘和你弟妹著急!币娡蹼匋c頭,又叮囑道,“你娘若問,就說爹爹一切安好,現(xiàn)去與幾位伯伯見個面,聚一聚,等會兒就回來。”
王雱答應(yīng)離去。
荊公、曾鞏、韓維三人向東,進浚儀街,繞過御道,沿浚儀街繼續(xù)向東,約摸走了一里路程,遠遠就看見那高高聳立的長慶酒樓。
長慶酒樓高三層,樓前上空飄揚一面酒幌,上書“長慶樓”三個大字。此酒樓也屬東京七十二家正店之一。酒樓高聳云端,四面欄桿,彩繪畫檐,氣勢宏偉;樓上整日笙歌管弦不斷,百般珍羞佳味齊全,生意十分火爆,尤其是他家自釀的美酒,更是獨樹一幟。
司馬光、呂公著早早來到酒樓,在東邊一間上等閣子間等候。
曾鞏去后,二人等了許久,不見荊公到來,就一會兒看桌上那幾道“看菜”,一會兒回頭看著門外,終于聽到門外樓梯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司馬光一陣驚喜,說道:“介甫到了!
坐在桌旁的呂公著微微欠了欠身體,不緊不張地說道:“到了就好!
呂公著生于北宋天禧二年(公元1018年),字晦叔,安徽壽縣人,時為翰林學(xué)士、知通進銀臺司。年齡雖比司馬光僅長一歲,但已兩鬢斑白,一襲長髯,腮部凹進,顴骨突出,額頭滿生波紋,目光稍許渾濁。
司馬光道:“走,下樓迎接去!
呂公著道:“既已到了,還迎接什么?”仍是坐著未動。
司馬光等不得,來到門前,果然不錯,上來的正是介甫三人,就高興地拉住荊公的手,說道:“君實早就說過,介甫獨負天下大名三十余年,才高而學(xué)富,難進而易退,遠近之士識與不識,誰不說介甫不起則已,起則太平可立致,百姓無不被恩澤也。如何?此不是終于將你給盼來了。請進,請進。”抬手指向閣子間。
荊公自然說著感謝的話,與老友呂公著等一一施了見面禮,這才分頭落坐。
曾鞏叫酒保上菜。
工夫不大,一店小二左手掐三碗、右臂自手掌至上臂摞疊大小十多只盛著葷菜素菜的菜碗,到了桌前,先后一一放下,按照葷素擺在桌上。就見那送來的菜肴是:入爐羊、羊頭簽、蔥潑兔、假野狐、假炙獐、煎鵪子、角炙腰子、蓮花鴨簽和四個素菜、四個冷拌。
這時,另一個店小二將銀杯銀箸細瓷小碗放到每位客人面前,再將酒樓的特色羊羔玉液酒給客人一一滿上,這才退到門旁站立,聽候使喚。
司馬光這時發(fā)話道:“持國,你最年長,該你說話了!
其實這幾位老友年紀(jì)都相接近:韓維年紀(jì)最大,長呂公著一歲,呂公著長司馬光、曾鞏一歲,司馬光、曾鞏長荊公兩歲,只因是多年的老友,聚到一起,也無過多客氣,常是直呼其字。
韓維見點到自己,也不推辭,首先端起酒杯,說道:“一別四年,介甫兄這次返京,本該是件大喜事,沒想到中途遇到御史臺來了這么一招,弄得大家虛驚一場。好,否極泰來,現(xiàn)在一切過去,我們先干了這杯,為介甫兄壓壓驚。”
眾人將酒喝下。
司馬光問:“這就奇怪了,皇上下詔明明是請介甫到京師來重用,為何竟被御史臺傳去了?”
曾鞏道:“一定是有人早已有了安排,要不,介甫兄剛到京城,御史臺如何就知道得那么清楚?”
呂公著為息事寧人,說道:“好了,好了,既然風(fēng)雨已過去,我們還是專心飲酒吧。這羊羔玉液八十文一瓶,上等好酒,喝著痛快哩。還說那些不愉快的事干嗎?”說著,又與眾人干下一杯,正要叫小二滿上,見荊公坐著沒動,便問:“介甫在想何事?”
荊公道:“晦叔剛才說的不對,風(fēng)雨并未過去。事情既已鬧到這等程度,介甫一定要將此事的來龍去脈查個水落石出!”
眾人不明白荊公話中意思,問道:“介甫要查何事?”
荊公就把此次處理周莊一案及他逞遞給三法司的詞狀至今毫無著落的事說了。
大家知道荊公的倔脾氣,紛紛勸道:“介甫老弟,朝廷這次召你進京,是要重用于你,如果還未重用你就開始鬧事了?這恐怕連皇上也會生氣的。關(guān)鍵之時,你可得多忍耐忍耐!
荊公搖頭道:“請問諸位,皇上此次要重用介甫的目的是什么?難道就是讓介甫來朝廷當(dāng)個和事佬不成?”見大家不語,又說道,“皇上此次所以急召介甫進京,不就是要介甫為振興大宋江山社稷出力出主意嗎?那高登谷與豪商勾結(jié),豪商以高利貸盤剝致死人命,官府對這些關(guān)乎朝廷關(guān)乎人命的大事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長此以往,我們這大宋還有希望嗎?還能振興嗎?”
曾鞏勸道:“介甫兄,這些事都是我朝多年積累下來的老毛病了,要是能解決,還會等到今天?還會等到你王介甫來?介甫兄,你就省點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