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強行拆遷
作者:*4435      更新:2021-06-11 14:39      字數(shù):4491
    第二十九章 強行拆遷

    鳳翔機場,龍川水庫,南龍高速,南龍高鐵的機械化施工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機場搬遷,水庫淹沒區(qū)鄉(xiāng)民們的拆遷補償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開展。一天,文興邦帶著秘書凡天宇,司機郝軍威到龍川鳳翔機場,新城開發(fā)園區(qū),高速公路、高架鐵路修建工地,龍川水庫淹沒區(qū)等工地繞一圈看看。剛走到龍脊鎮(zhèn)官家村6組地面,忽然看見遠遠的馬路中央,幾十個村民將公路攔斷。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跪在人群前面的馬路中央將小車欄住。山區(qū)公路,狹窄彎曲。老婦人在中間一跪,小車根本就開不過去了。車停穩(wěn)后,文興邦和凡天宇同時下得車來。面前的老婦人面目青紫浮腫,衣衫襤褸,渾身傷痕。

    “老人家,快起來,你這是怎么啦?你有什么事嗎?”文興邦一邊詢問,一邊將老婦人扶起來。

    “怎么啦?被你們公安局,派出所的警察和包工頭拆遷辦的人打的呀!你們沒看見昨天的陣仗,那才叫壯觀。 

    “是啊,我活了幾十歲,也從沒見過那個陣仗:一輛警車鳴著刺耳的警笛,一大卡車手拿棍棒的拆遷隊員,舉著大大鋼斗的挖掘機緊跟其后。下車之后,幾個警察荷槍實彈,拆遷隊員一個個摩拳擦掌,橫眉怒目,惡語相向。后來,一陣爭吵打斗之后,挖掘機鋼臂一伸,嘩啦啦,轟隆隆,墻倒屋塌,塵土沖天而起!大人哭,孩子喊,官人罵;機器聲,屋塌聲,呵斥聲,不絕于耳!不久,抓走了三個人之后,只剩下一個老婦人凄楚的哭聲!”

    人群中人們七嘴八舌地述說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因前次到市委上訪,見過文興邦。于是指著剛才扶起的老婦人告訴文興邦說:

    “文書記,你不認識她了吧?她就是原來龍峰公社龍洞大隊5生產(chǎn)隊的張菊香!我好多年前就聽人講過你和石小虎在修建龍峰水庫時的故事!

    “文書記啊,你可要給我們作主啊,我們小民百姓還有什么活路啊?”張菊香一邊痛哭,一邊哽哽咽咽地訴說著。張菊香!文興邦聽見這個名字,想不起哪兒有個什么張菊香,怎么又會變成這般模樣?但說到石小虎,他當然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了!

    “有什么事情,你好好說,你先別哭!蔽呐d邦一邊扶起張菊香,一邊大聲地對她說:

    “文書記還記得她吧,她就是當年在龍峰水庫工地犧牲了的石小虎的愛人張菊香!

    “記得,記得。你怎么變成這般模樣了啊?”

    文興邦拉著張菊香的手,將她扶到旁邊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思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當年水庫工地的情景。石小虎是他們幾個小伙子學習石工手藝的師傅。按過去的傳統(tǒng)習慣,他和武衛(wèi)國都應該對張菊香叫師娘。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不便說破這層關系。二十多年前的龍峰水庫工地塌方,如果不是師傅石小虎拉他一把,恐怕犧牲的就是他文興邦,而不是他們的師傅石小虎了。他想起在街上衛(wèi)生所里,張菊香帶著他的兒子石國才,女兒石俊英看到石小虎遺體后放聲痛哭的情景。于是他也趕忙安慰她說:

    “張菊香,我就是當年下鄉(xiāng)當知青的小文子文興邦。你有什么事情,你給我說,我想辦法給你解決!

    “你就是文興邦啊,早就聽說你來當什么市委書記了!我們一家人讓你們縣政府市政府騙得好慘!我丈夫,兒子和女兒現(xiàn)在又被你們公安局的人抓起來了,這還叫人怎么活?”

    “政府怎么騙你們啦?你兒子和女兒又怎么會被公安局抓起來啦,因為什么事?”

    “政府怎么騙,三兩句話我也說不清楚。這樣吧,我的家就在這不遠的地方,你們跟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文興邦和凡天宇帶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人,跟著已經(jīng)認不大出本人模樣的張菊香,走了幾百米的機耕道路。來到一個地勢低洼處的單住戶前。眼前的景象一遍狼藉。原來的四五間土坯房被夷為平地,兩棵一人合抱的核桃樹被砍倒在地。一些破爛的家具,衣物,亂七八糟地擺滿一地。

    “你原來不是在龍洞村5組住嗎,咋會到這里住來啦?”文興邦狐疑地問。

    “咋會到這里來,嫁過來的呀!石小虎去世后的第三年,經(jīng)人介紹,我就帶著兒子石國才,女兒石秀花,嫁給了這里的單身漢官富民。土地下戶后,我們也分得了幾畝田地。兩口子帶著孩子辛勤耕種,養(yǎng)豬養(yǎng)牛養(yǎng)羊,日子到也還過得去。后來,縣政府開始賣戶口。8千8百塊錢一個。我扭著丈夫,拿出所以的積蓄,賣掉所以的牲畜,又向親朋好友四處借貸,好不容易湊夠錢,把兩個孩子辦成了城鎮(zhèn)戶口,國家供應。兩個孩子的土地也被收走了。哪知道后來的城鎮(zhèn)戶口不值錢,工作也安排不了。我只好讓石國才去當了三年兵。轉業(yè)回來后也沒有什么工作安排。兩兄妹只好到深圳打工去了。

    后來,縣政府又興起買社會保險。凡60歲的男人55歲的女人,只要是知青下過鄉(xiāng)的,農(nóng)民在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干過的,都可以買。每人2萬6千5百元,一次性交清。從第二個月開始,每月可領取568元的養(yǎng)老金。兩個孩子考慮到我們?yōu)樗麄冑I戶口花了一大筆錢,把他們辛辛苦苦打工掙的錢,寄回來給我們老兩口買保險。一切手續(xù)都辦好了,就等著第二個月領錢了。可什么縣政府審查,說我們在磚瓦窯沒有干幾天,不能算是企業(yè)職工,把我們給審核掉了。天啦!我們周圍和我們一樣的人,哪怕一天也沒在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干過,稍微有點關系,弄虛作假找企業(yè)開證明買保險的人,多的是了,憑什么就把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少數(shù)人審掉了!但到哪兒去說理。空伊瞬簧傺瞄T都沒有用!

    你來當書記后,要修什么鳳翔機場,龍川水庫。我們這些地方要淹沒,要搬遷。我兒子女兒要是沒受你們政府的騙,去買什么國家戶口,現(xiàn)在還有一些土地補償費,F(xiàn)在,他們什么也沒有了!我們老兩口的土地,前幾年支書田友富拿他的甲等土,換我們的丁等土。7畝換了我們15畝!還叫我們?nèi)ソo他栽果樹,F(xiàn)在補償,以畝數(shù)計算。我們的15畝土地成了田支書的,要不回來了。這不是活搶人么?我們的土地房屋莊稼果木,都是以最低廉的價格計算的。支書他們的都是以最高價格計算。別人的動輒補償幾十萬,一百多萬,兩三百萬的,我們的一二十萬就把我們打發(fā)了。我兩顆核桃樹,每棵成人雙手摟過來一抱多粗,每年產(chǎn)幾百千把斤核桃。他們只有兩種價格,‘豐果’和‘初果’。別人拳頭大小的核桃樹,年產(chǎn)幾斤十幾斤,一樣算‘豐果’,我們產(chǎn)幾百上千斤的,還是只能算‘豐果’,一個價,280元一棵。我們當然不答應。他們說只有這兩個標準,不答應也得答應。有人暗中告訴我們,要多補償,就要給村社干部提成才行。我們也沒答應,因為我們的補償費本來就不多,他們提成后,我們也得不了幾個錢,買安居房的錢就不夠,還得倒貼一大筆哩!幾次談不下來,我們就成了釘子戶。就得強行拆遷!

    昨天,公安局,派出所來了幾個人,拆遷隊也來了幾十個人,還開來了一臺挖掘機。為拆遷的事,兒子女兒也從深圳趕回來了。他們不顧我們?nèi)胰说姆磳,強行將我們的家具抬出來,將我們的房子扒掉。我們一家四口拼全力阻止他們抬家具,扒房子。拼死命堵在門口,拖住家具,吊住挖掘機。他們強行把我們拖開,雙方發(fā)生打斗。但他們?nèi)硕鄤荼姡覀兡氖撬麄兊膶κ。我們不僅被打得頭破血流,皮泡眼腫,我丈夫,兒子和女兒,還以妨礙公務罪,毆打警察罪被當場逮捕。現(xiàn)在都還關押在派出所。你們說,這還叫人怎么活。课覀冞能到哪兒去喊冤啦!”

    文興邦拿出手機,給龍脊鎮(zhèn)的書記李德民打了個電話,叫他安排幾個人和一輛卡車,到官家村6組,昨天被強行拆遷的官富民家,把他的家具拖到村上新修的安居房內(nèi),找一套房子存放起來。然后又讓張菊香和他們一道,去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檢查治療一番。安頓好張菊香后,已是臨近中午,他們隨便找了一家小飯館,要了幾個菜,花了八十多元,吃了一頓便飯。吃飯時,凡天宇將龍脊鎮(zhèn)派出所所長馬德剛的有關情況介紹了一下。馬德剛原來是一個殺豬賣肉的個體戶。找了幾個錢之后,通過親友的介紹,結交上了公安局長熊冠軍。先是招聘到公安隊伍當警察,幾年之后,便當上了龍脊鎮(zhèn)派出所長。飯后,他們來到了派出所。

    門衛(wèi)室里,一個年青人正在埋頭津津有味地看一本《福爾摩斯探案集》。文興邦敲了敲門問:

    “你們馬所長呢?”

    “什么事?中午休息不辦公,你們兩點半過后再來吧!”

    “我們找他有急事!

    說完,不待他回答,直接往里闖。年青警察不知來人是否是所長熟人或親戚,只好先跑進去到另一間屋子里喊:

    “馬所長,有人找!”

    “楊明輝,你昏頭了,下班時間找你媽過屁!”

    馬德剛所長正和三個下屬,利用中午的休息時間,謀機(悶雞)。一人三塊牌,依據(jù)大小押鈔票。大概是三個下屬有意輸給所長,所長面前堆起了一大疊四人頭百元大鈔。他正在興頭上,這楊明輝不識時宜,惹得馬所長破口大罵。文興邦沒有理睬他的大罵,帶著凡天宇,郝軍威徑直來到他們面前。馬德剛看見三個不認識的人,不聲不響闖了進來,一個年青人還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他滿臉不高興,拖長馬臉厲聲喝問:

    “拍什么,拍什么?這個地方是容許你隨便拍照的地方么?有什么事兒,休息時間不辦公,上班時間再來!”

    “我們是來舉報的,有人在聚眾賭博!”

    “什么地方,什么人?”

    “龍脊鎮(zhèn)派出所,馬德剛帶領下屬!

    “看來你們?nèi)齻是來鬧事的,休息時間你管得著嗎?派出所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來撒野的地方!”

    馬德剛說著,趕忙把桌上的鈔票收起來,往懷里揣。凡天宇一看,上前一把給他搶了過來。

    “搶劫啊?到派出所來搶劫,你龜兒子是窮瘋了,活得不耐煩了!”

    說著,一耳光給凡天宇扇過去,“啪”地一聲,凡天宇的臉上火辣辣的出現(xiàn)了一個巴掌印。司機郝軍威慢了一步,他趕忙越過文興邦,上前用盡全身之力,“啪”的一聲,還給了馬德剛一個耳光!馬德剛聲嘶力竭地嚎叫道:

    “你敢襲警?你們站著干啥,還不給我抓起來!”

    說著,拉開抽屜,拿出一把手槍,嘩啦一聲,子彈上膛。郝軍威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的手槍搶了過來。馬德剛極力反抗,但他那點兒警察平時訓練的三腳貓功夫,哪是特警部隊轉業(yè)回來的郝軍威的對手。郝軍威將他的一只手一擰一提,馬德剛立即“哎喲”一聲慘叫,腰隨即彎了下去。郝軍威將手槍頂在他的腦袋上,大聲地吼道:

    “不許動!這是市委書記文興邦,誰敢亂動,格殺勿論!”

    “將馬德剛拷起來!”

    文興邦也命令道。幾位警察站著一動未動。

    “楊明輝,把馬德剛拷起來!”

    文興邦再次命令道。楊明輝返身拿了一副手銬,還沒來的及動手。馬德剛一聲怒喝:

    “你敢!他們是騙子,市委書記出門,小車一大串,一大群各級領導陪同。你們別信他們的!”

    楊明輝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聽誰的。郝軍威放下手槍,一把抓過手銬,咔嚓一聲,將馬德剛的雙手拷住。文興邦拖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說道:

    “誰規(guī)定市委書記下來,非得小車一大串,一大群各級領導陪同?那樣下來還能看到你聚眾賭博嗎?官富民一家子是你抓的吧?你有拘留證嗎?他們現(xiàn)在關押在什么地方?放出來!”

    楊明輝這時,不待所長指示,趕忙找出鑰匙,將官富民,石國才,石俊英三人放了出來?吹饺吮乔嘌勰[的模樣,文興邦隨即對凡天宇說:

    “凡秘書,請你帶他們到鎮(zhèn)衛(wèi)生院檢查一下傷勢,是否需要住院治療。把他們安頓好。”

    隨即,又掏出電話打給熊冠軍道:

    “熊局長,我現(xiàn)在龍脊鎮(zhèn)派出所,馬德剛所長非法拘禁,聚眾賭博,襲擊領導,持槍威脅,現(xiàn)在被抓起來了。你派幾個人,把他押回去關押起來,人交給你處理了!

    鑒于市上接二連三發(fā)生的幾起事件,文興邦特地跑了一趟省城。分別找省委書記權為民,偗長向政平,組織部長曾民福,省政法委書記趙河清,省紀委書記鄭綱紀匯報工作,要求調(diào)整部分領導班子成員的職務。得到省委主要領導的支持后,回來通知市委常委和相關人員,明天在市委8樓小會議室召開常委會擴大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