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剿匪
作者:花花      更新:2024-12-06 09:45      字數:3259
    元江是紅河的一部分,流經云南省東南部,一直向南進入越南境內,再沖刷上豐饒的紅河三角洲。途經的中國城市中有一個是屏邊,在屏邊又分離出一條支流,叫銀水河。  

    1998 年 6 月 13 日清晨。

    天氣悶熱,皮膚黏糊糊的叫人難受。透過江霧往天上看,幾團灰色的積雨云在快速移動,天氣預報說中午前后有暴雨。

    三個漁民駕兩條小船,趕早在江中撒網捕魚,下雨前魚兒喜歡躍出水面透氣。

    一群大雁從帶水腥味的霧氣中掠過,發(fā)出的叫聲像哀哭。

    一條船上,老人停了手頭的活計,視線追逐著遠去的大雁說:“阿池啊,那鳥叫笑了喉嚨,別是遇著事兒了吧?”

    江邊漁民忌諱多,許多字不能講,比如“破”,得念“笑”,又比如“完了”,得說“滿了”。

    阿池是老人的孫子,二十幾歲,清理著漁網頭也不抬地說:“阿爺呀,一大早您瞎懷疑個啥?我怎么天天都聽雁鳥那么叫喚呢?哪只的喉嚨笑啦?”

    阿爺卻忽然一把丟開漁網,跺著穿膠皮套鞋的腳喊:“滿啦滿啦,就說昨晚回屋沒轉過身關門,邪性東西跟來啦!阿池阿菜,你們快看給霧氣團著的那個黑影是什么呀?”

    阿池這才抬頭,很不耐煩,對同伴的船喚了聲“阿菜”,叫阿菜的漁民回頭,兩人一起順阿爺指的方向張望。

    江面沒障礙物,風愛打轉兒,昨天半夜開始就在往北吹,仿佛吹來一條船,也難怪老人家要驚叫,那條被江霧裹著的船看上去特別詭異,隔老遠就感到了撲面而來的邪氣。

    很快就知道了產生詭異之感的原因——那條船看不出有人撐櫓,全靠自己在走,但又像給什么東西掌著方向,是專門朝那幾名漁夫而來。

    “那到底是什么鬼東西?”阿菜問阿池。

    阿池使勁往江水里啐一口:“呸~早上莫提死和鬼,你別壞規(guī)矩!”

    阿菜吐吐舌頭做個怪臉,對著船影喊:“喂,有人嘛?誰在上面?給個話!

    沒有回答,阿菜閉嘴后,江面突然靜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江風又轉,似乎要將那漁船吹偏方向,阿爺舉起左手在阿池額頭上使勁往上擼,傳說前額是漁民的神燈,擦得越亮越能辟邪,然后說:“要不咱們靠過去,看看船里有什么?”

    阿池膽小,打魚多少年來第一次遇著這種事,連吞幾口唾沫問阿菜:“你看呢?管還是不管?”

    阿菜不在乎地搓鼻頭,“一條江里混,能不管嘛?在水里救人就是救自己,老祖宗說過的話咱不能忘!

    阿爺一直跺腳,套鞋要把甲板跺穿了,眼看“鬼船”就要擦著他們過去,阿菜在自己的船上猛一打舵,準準地將船頭調向“鬼船”,將長長的船槳向那邊船舷勾了上去。

    然而,當那條船逐漸從迷霧中顯現輪廓,甲板上的情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兩條漁船上三個人再也記不起漁民的禁忌,大清早失聲慘叫:“鬼呀——”

    邊境派出所接到群眾報警,稱在元江離岸幾百米的江面發(fā)現了一條空漁船,船上陳列一具女尸,穿白裙捧紅花,哪怕天光亮著也能嚇得人魂飛魄散!

    漁舟上的女尸,正是林千意。此案案情重大,邊境派出所的民警處理不了,層層上報,直接驚動了云南省刑偵總局,總局專門派人前來調查,很快女尸就被送到了總局法檢科法醫(yī)的解剖臺上。

    經過非常細致的解剖分析,法醫(yī)排除了女尸的各種死因,諸如溺亡、中毒與機械性損傷。

    但這并未讓幾名法醫(yī)專家沮喪,正相反,他們?yōu)榕尸F的狀態(tài)驚嘆不已。

    首先,女尸整個背部用刺青的方式紋出了一大張地圖,或者說,那是一張人皮地圖。

    其次,盡管導致死亡的尋常因素未在尸身上體現,專家們卻很快發(fā)現了她真正的死因——大腦丟失。

    沒錯,這是一具看似完整,實際上大腦卻不翼而飛的尸體。逝者年齡在 15-17 歲之間,失去大腦直接導致了她的死亡。

    再者,除去地圖,女尸捧著的花束也別有用意,雖然能認出是比較罕有的曼珠沙華,但在稠密的花瓣中,還夾雜著另外一種花的花瓣——罌粟花。

    云南刑偵總局迅速成立專案組,對 613 漁舟女尸案展開縝密調查,確定了地圖標注的位置,是屏邊境內的一處“荒山”。

    從高空航拍的照片看,連綿的山脈與銀邊河相互依偎,一大片郁郁蔥蔥蒼青滿目,完全沒拍攝到過什么罌粟種植園,更別提地圖里標注的各種武裝力量分布、軍事設施、以及制毒工廠和倉庫。

    女尸送到警察眼前的,只是一個虛構的故事嗎?用付出生命的代價和警方開這么離譜的玩笑?

    然而當技術偵察科的人在直升機上打開一臺射頻信號矢量檢測儀,接收到的軌跡噪聲險些炸裂偵查員的耳膜,來自地獄的魔鬼,就在那時暴露了它們的青面獠牙。

    在崇山峻嶺深處,私藏著數座信號發(fā)射塔,構成隱密的無線電局域網,反向劫持所有途徑飛行器的雷達掃描系統,相當于架設了一張簡直大到無邊的電磁波過濾網。

    換言之,犯罪分子用預設好的短頻波段將所有偵察機都變成了瞎子,大自然的濃墨重彩被模糊成梵高筆下的抽象畫,罌粟種植園被一座又一座屏障似的高山保護著,淡成了針尖大的墨點,根本沒人會留意到它的存在。

    人皮地圖描繪的是一處村落,專案組找來詳細的云南省全境地圖,發(fā)現 1980 年之后的版本上,村莊就被忽略抹掉了,只有 1980 年前的老版本還保留那地名,但必須拿放大鏡才能看清楚。

    村子名叫西屏村。

    結合屏邊當地流傳的種種聳人聽聞的傳聞,云南警方最終斷定漁舟女尸絕非只涉及單純的毒品走私,隱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不是簡單一個蛇窩,更大的可能是那里聚集了眾多法力強大的妖魔鬼怪。

    那是一個雜糅了一切犯罪可能的土匪山寨,是橫跨多國的恐怖組織!

    黑色的國際犯罪通令順著網絡迅速抵達了國際刑警組織在東南亞的分部,各國警方拿出最快的反應速度,一個月之內南鷹反恐聯盟成立,各方軍事力量集結,一張降妖伏魔的巨網悄然織牢,開始在銀水河的上空鋪展。

    1998 年 7 月 15 日凌晨 1 點,火紅的信號彈在漆黑天幕上拖出白亮煙尾,中國和越老緬泰四國組成的聯合部隊匯同反恐特警,向西屏村發(fā)起武裝突襲,第一步就極其精準地用電磁炮擊垮了隱藏山中的異常電波信號發(fā)射塔,鋒利地一刀切斷匪窩內的無線電通訊,暴恐兇徒之間的聯絡網路癱瘓了。

    西屏村是人間地獄,又是窮兇極惡的人體器官走私犯、以及從培植原材料到制毒再到販毒,一條龍服務的犯罪分子的天堂。

    那里是山中一國,暴徒首領,越南人阮仲棋,就是國之“元首”,他不僅大批引入異國雇傭軍鎮(zhèn)守王國,甚至還為統治村子里的三千多“村民”而制定了“法律”。

    然而他所謂的法律不過是“奴役”的代名詞,村莊的地面上居住著惡魔,地下深處囚禁從東南亞各國或綁架、或誘拐來的奴隸,部分人不幸淪為“器官供體”,其他的或者成為東南亞色情輸送鏈條上的受害者,或者被迫服下精神抑制藥物,充當罌粟種植園或地下制毒工廠里的勞工。

    在西屏村的后山還發(fā)現了一個百人冢,有近 10 米深,從中挖出的白骨堆砌出一座小山,很難再追查出那些死難者的身份與來歷。

    南鷹行動看似大獲成功,人皮地圖功德無量。

    聯合軍方共出動十五架次“雷公”戰(zhàn)斗機,投下了多枚激光制導炸彈,幾乎每一枚炸彈都能精準命中目標。

    地圖絕對是由對西屏村了解極為全面的高手繪制,地面分布的任何一座防御塔、任何一座高射炮塔樓都沒有漏掉。

    更出人意料的是,敵人竟然也擁有移動式大殺傷性武器,阮仲棋私藏了三臺裝載 BM-21 式 122 毫米多管火箭炮的重型坦克,一架由越南河內府軍用機場飛來的“雷公”戰(zhàn)斗機不幸被擊中墜毀,飛行員因來不及逃離而喪生。

    但坦克立即成為轟炸機鎖定的目標,隨后不到五分鐘,就被炸成了一堆廢鐵。

    天明時,反恐聯盟軍獲得了全面勝利。

    連續(xù)幾座山頭被夷平,罌粟種植園灰飛煙滅,地面建筑一處處淪為斷瓦殘垣,由于行動屬于奇襲,暴徒預先沒有防備,空中打擊實施得快、狠、準。

    行動結束后,軍人們在一棟建筑物內找到了阮仲棋和他幾名心腹的尸體,另外的房間死了幾個女人,據俘虜辨認,應該是阮仲棋的妻妾,她們是被自己人,也就是她們的丈夫知道大勢已去后槍殺的。

    根據人皮地圖顯示,阮仲棋抓來的奴隸全部關押在地面之下的地牢里。西屏村地下有著密如蜘蛛網的地下通道,可以從通道秘密潛往周邊好幾個國家。

    地道并不是由犯罪分子挖掘,而是從幾千年前的漢代就遺留下來的地下戰(zhàn)道 ,奇異之處在于,暴恐分子在銀邊河修建了一座水壩,將河水引了過來,利用閘門控制地道的隔水與蓄水。

    戰(zhàn)斗剛一打響,銀水河水壩就開始往地道放水,戰(zhàn)斗結束時西屏村地下已是一片汪洋,南鷹反恐隊員僅解救出了幾百名關在地底的受害人員,外加五十幾名俘虜。

    至于聯合行動的軍方,共損失一架戰(zhàn)機,犧牲三十幾名士兵,中方的反恐特警占了其中 11 人。